韩烨踏着破碎的城砖走进天罗域腹地时,晨间的薄雾正被初生的朝阳撕开一道金缝。紫电天网的余威在空气中尚未散尽,那些被电光灼焦的木石间,还萦绕着淡淡的臭氧气息,与这片土地上弥漫的腐朽味道格格不入。
“阁主,前方三里有废弃坊市。”亲卫队长林岳的声音带着几分压抑的愤怒,他手中的长刀还在滴落暗红色的血珠——那是方才几名负隅顽抗的天罗域修士留下的。此人本是西域小国的将军,宗门被天罗域覆灭后辗转投奔韩烨,此刻望着沿途景象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。
韩烨微微颔首,目光扫过道路两侧的灵田。本该是郁郁葱葱的灵药田垄,此刻却像被野兽啃噬过的疮疤。上品灵米的秸秆倒伏在泥地里,根部残留着被强行剥离灵气的焦黑痕迹;七叶玄参的叶片蜷缩成灰黑色,这种需要百年才能成熟的药材,如今只剩下被连根拔起的空洞;更令人心惊的是那片紫晶葡萄架,藤蔓上还挂着未成熟的果实,果皮却布满细密的针孔,显然是被人以邪术吸走了内里的灵液。
“是噬灵蚁群的痕迹。”随行的丹师李老道蹲下身,用指尖捻起一点土壤放在鼻尖轻嗅,“但不止于此——你看这玄参根须的断面,边缘泛着青黑色,是被修士以‘搜灵手’强行剥离灵气后才枯萎的。天罗域的人连蚁群剩下的残羹都不放过。”
韩烨的眉头拧成一个川字。他曾听闻天罗域近年资源紧张,却没想到竟到了如此竭泽而渔的地步。灵田是修士安身立命的根本,这般掠夺无异于断绝后路。他抬手按在一株尚有微弱生机的灵稻上,一丝玄铁灵力探入其中,却只触碰到一片死寂的脉络——这株灵稻的灵根已被彻底碾碎。
前行至废弃坊市时,眼前的景象更令人齿冷。坊市入口的石牌坊歪斜着,“聚宝阁”三个鎏金大字被人用利器划得支离破碎。街道两旁的店铺大多门窗洞开,货架倾倒在地,散落的低阶符箓被踩成废纸,破损的丹瓶滚落在阴沟里,残留的药渣散发出酸腐气味。最显眼的是坊市中央的公告栏,上面还贴着一张泛黄的布告,墨迹因雨水冲刷而模糊,依稀能辨认出“每户月缴灵玉十枚,逾期者废去修为”的字样。
“韩阁主!韩阁主!”一阵苍老的呼喊声从街角传来。众人循声望去,只见一名身着补丁道袍的老修士正拄着拐杖蹒跚走来,他的道袍前襟沾着干涸的血渍,左手不自然地垂着,显然是被人打断过经脉。
“老丈小心。”林岳上前想扶,却被老修士摆手避开。他走到韩烨面前,浑浊的眼睛里突然迸发出光亮,扑通一声跪倒在地:“仙师!您是来为我们做主的吗?”
韩烨连忙扶起他,指尖触碰到老人手臂时,能清晰感受到经脉断裂处的参差伤痕——那绝非打斗所致,而是被人刻意以钝器敲碎的。“老丈请起,我等联军正是为讨伐敖烈而来,若有冤屈,尽可告知。”
老修士被扶起后,浑浊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:“仙师有所不知,天罗域这日子没法过了啊!”他哽咽着指向坊市深处,“小老儿姓周,本是这‘望月坊’的坊主,三年前还养着七八个弟子,靠着贩卖中阶符纸为生。可自从敖烈掌控天罗域,一切都变了……”
据周老修士所述,敖烈五年前晋入大罗境后,便开始疯狂扩张。先是以“域内资源整合”为名,将四域交界处的灵脉尽数收归己有;接着又颁布“献宝令”,要求各坊市、家族每月缴纳三成资源;到了去年,更是变本加厉,直接派修士带着噬灵蚁群驻守各灵田,美其名曰“看管”,实则将产出的九成灵气收走。
“上个月,城西的张铁匠实在缴不出灵铁,就被天罗域的修士废了丹田,扔到乱葬岗喂蚁群了!”周老修士的声音因恐惧而颤抖,“小老儿的儿子不服气,去理论,被他们打断了双腿……我这手,也是因为藏了几张传讯符没交,被他们打成这样的啊!”
韩烨身后的修士们听得怒火中烧,林岳的长刀在鞘中发出嗡鸣,几名来自南域的修士更是攥紧了拳头——他们中不少人都有亲友死在天罗域的铁蹄下。
“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