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本来担心今日之事是长子克妻的兆头应验,听堂侄这样一提,却是有源可溯,并非如上次那样桥面突然坍塌那般天降意外。
再仔细想想,长子长媳都没有大碍,如此紧绷了一天的心弦,总算松了下来。
“既然这样说,那养獒犬的虽有失误,也不能全怪他,倒是我们的锣鼓声惊扰在先,也就不必再去追究人家的过错了。”
毕竟是长子长媳大喜的日子,也要为他们多结善缘,积德累福,再者,那獒犬后来都尽数被护院捉住杀了,主家损失也不少,两相相抵,不必再去计较了。
大伯母一向是个和善心软的,她既这样说了,贺晋睿便应了下来,待明日一早再去趟顺天府,与那廖知府说开此事。
夜色已深,说完了事贺晋睿便告退离开,江夫人也累了,睡前的一碗汤药还没喝,孙妈妈端了来,伺候她喝下。
想到新娘子今日拎着杀猪刀气势汹汹走进国公府那一幕,孙妈妈道:“夫人,我瞧着那大少奶奶那性情,倒不像姜家二小姐那般温柔可亲,听说大少奶奶在老家长大,干的是杀猪的营生。”
江夫人搁下药碗,眸底都是震惊:“你是怎么知道的?可打听清楚了?”
孙妈妈已经打听得一清二楚,道:“那大少奶奶送嫁来的人里,有个年纪大的老婆子高嬷嬷,替她们安置时,我问了她几句,从她嘴里打听出来,大少奶奶千真万确在老家杀猪卖肉,她手里提着的刀就杀猪刀。”
江夫人一时震惊得不知该说些什么,孙妈妈撇了撇嘴,叹气道:“老奴不是说大少奶奶不好,就是担心大少奶奶不是个好脾气的,大少爷需得人照顾,只怕大少奶奶照顾不周,再欺负了大少爷。”
一语说中了江夫人心中暗含的担忧。
喜车被獒犬追上时,她们都不在跟前,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,只是听后来赶了喜车回来的小厮说,是新娘子一刀杀了那獒犬。
长媳这番举止虽是值得称道,可由此也能看出,她不是个软脾气的姑娘,再者,在老家杀猪卖肉,岂不是连书都没读过,那又如何知书识礼呢?
江夫人再一回想,她提着刀进府时,当着府里婶子、小厮与丫鬟的面,没有半分羞怯不说,还出言指使呵斥她的丫鬟,甚至连她这个婆母也没怎么放在眼里,心中不由又泛起酸闷疼痛,眼眶也酸涩起来。
若是给儿子娶的是个凶悍泼辣的媳妇,以后还能有什么好日子过?
一夜唉声叹气辗转难眠,翻来覆去愁肠百结。
清晨起来,快到了儿媳敬茶的时辰,江夫人方擦干了红通通的眼睛,将泪水默默咽回肚子里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