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手臂，一把抓住她的胳膊，用力将她从泥潭里拔了出来。苏清鸢惊魂未定，大口喘着气，浑身沾满了恶臭的黑泥。
“小心点。”银凛的声音带着不容错辨的担忧。
苏清鸢点点头，抹了把脸上的泥水，继续朝着声音的方向摸索。拨开一丛茂密的、带着倒刺的芦苇，眼前的景象让她心头一紧。
紫珊蜷缩在一块勉强露出浑浊水面的黑色岩石旁，下半身几乎完全陷在泥沼里，只有上半身还靠着石头支撑。她脸色灰白，嘴唇干裂爆皮，头发凌乱地沾满了泥浆和枯叶。膝盖处有一道狰狞的伤口，皮肉外翻，被泥水泡得发白，还在微微渗着血。她听到动静，艰难地抬起头，当看清来人是苏清鸢时，那双原本死寂的眼睛里，瞬间充满了极度的震惊、茫然，以及一种无法言喻的复杂情绪。
“是……你？”她的声音嘶哑得几乎无法辨认，像破旧的风箱。
苏清鸢没说话，只是快步走到她身边，不顾污秽地蹲下身，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，一片滚烫。她立刻从兽皮包里拿出水囊，凑到紫珊干裂的唇边，小心地喂了她几口水。然后又拿出干净的布条和止血生肌的药膏。
当冰凉的药膏触到伤口时，紫珊疼得浑身一颤，倒吸了一口冷气，却没有躲闪。她只是睁大眼睛，死死地盯着苏清鸢专注而平静的侧脸，眼泪毫无征兆地涌了出来，大颗大颗地滚落，混入泥浆里。
“对……对不起……清鸢姐……”她哽咽着，语无伦次，“我……我鬼迷心窍……我不该……不该害你……我错了……我真的知道错了……”
苏清鸢包扎的手顿了顿，没有抬头，只是轻轻“嗯”了一声，继续手上的动作，将布条仔细地缠好。“先别想这些，保留体力。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。”
银凛也走过来，沉默而有力地将紫珊从泥潭里小心地抱了出来。他的动作尽可能的轻柔，避免碰到她的伤口。
紫珊伏在银凛宽阔的背上，感受着那陌生却坚实的温暖，看着走在一旁、浑身泥泞却依旧为她警惕着前方的苏清鸢，泪水更加汹涌。她曾经那么嫉妒苏清鸢，嫉妒她得到大家的喜爱和信任，嫉妒她轻而易举就拥有自己拼命想争取的一切。可现在，在她最狼狈、最绝望、被所有人（包括她自己）抛弃的时候，来救她的，偏偏是这个她最嫉妒、最想伤害的人。
原来自己一直追求的，根本就是镜花水月。真正的力量和温暖，是这样的。
回程的路，因为背着一个人而更加艰难。雾气渐渐稀薄，夕阳的金色光芒艰难地穿透进来，给这片死寂的沼泽镀上了一层虚幻的暖意。
紫珊把脸埋在银凛的背上，用极低的声音，像是发誓，又像是忏悔，喃喃道：“我回去……一定好好跟爷爷学……我再也不了……再也不了……”
苏清鸢走在前面，听着身后那微弱的啜泣和低语，抬头看了看天边那抹即将消失的暖光。她知道，回去后还有太多麻烦要解决，部落的规矩，族人的非议，紫珊的改造……路还长得很。
但至少，今天，她们没有把一个人丢在沼泽里等死。
这就够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