由陈智林博士记述。
警报声的余韵仿佛还在意识的纤维中震颤,黑洞边缘那场“死亡的华尔兹”耗尽了我们的心神,却也以一种近乎残酷的方式,淬炼了我们的意志。在傅水恒教授称之为“意识锚点”的临时休憩区——一片由飞船主脑模拟出的、宁静的地球湖畔夜景中,我们三人进行了一次漫长的“休整”。说是休整,更像是灵魂的涤荡与重塑。
博文这孩子,脸上还带着一丝未散尽的惊悸,但那双眼睛里的光芒,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明亮。他趴在虚拟的栏杆上,望着湖面倒映的、并非真实的星空,轻声问:“爷爷,陈叔叔,那个黑洞……它吃掉的东西,真的就去到了一个我们永远不知道的地方了吗?”
傅老教授没有立刻回答,他慈爱地抚摸着孙子的头发,目光却穿透了这层虚拟的幻象,投向了外部真实宇宙那无垠的黑暗。“根据现有的理论,是的,信息进入了奇点,脱离了我们的宇宙。但或许……”他顿了顿,声音里带着哲学家般的沉吟,“……或许‘不知道’本身,就是宇宙留给我们的、最重要的启示之一。它提醒我们认知的边界,也催生我们探索的勇气。”
我接口道,试图用更科学的语言来安抚,也来激励:“博文,还记得我们如何利用它的引力弹弓效应吗?极致的危险,也蕴含着极致的机会。我们没有被它吞噬,反而被它加速,抛向了我们最初的目标。这本身就是一次伟大的胜利。”我将导航星图在我们共同的意识视野中展开,那条原本漫长而充满不确定性的航线,此刻被清晰地重新校准,终点直指那片愈发璀璨、也愈发神秘的核心区域——“看,银河中心,人马座A*所在的区域,它已经不再遥远了。”
是的,不再遥远。经过黑洞的洗礼和加速,原本需要以年为单位计算的航程,被极大地缩短了。那种感觉,就像一个在茫茫大海上漂泊许久的水手,终于看到了远方陆地的轮廓,虽然那轮廓可能意味着未知的风暴,但也代表着最终的答案。
休整完毕,我们切断了与模拟环境的连接,意识彻底回归到冰冷的航行现实中。傅老教授的声音在我们的意识链接中响起,平稳而坚定:“孩子们,我们失去了许多冗余的能源和一部分非必要的探测设备,但我们的核心意志和求知欲完好无损。现在,调整航向,以我们全部的信念,飞向银心。”
“导航系统重新校准完毕。”我报告着,指尖在虚空中划过,输入最后的参数。飞船——或者说,我们凝聚的意念载体——发出一阵低沉的、令人安心的嗡鸣,尾部那由纯粹能量构成的推进器喷吐出更加凝练的光流。
“目标,银河之心。出发!”傅博文抢着喊道,声音里充满了少年特有的、混合着紧张与兴奋的朝气。
于是,我们启程了。以更甚从前的坚定意志,如同一支离弦之箭,射向那已不再遥远的、银河的终极奥秘。
离开临时锚点后的最初一段航程,呈现出一种异样的“平静”。这里的恒星分布远比旋臂区域密集,仿佛从宁静的乡村步入了繁华的不夜城。一颗颗恒星,不再是遥远天际冷漠的光点,而是近在咫尺、喷薄着巨大能量的火球。它们的颜色各异,从炽热的蓝白色到温和的红黄色,勾勒出一幅远比任何画家想象更为瑰丽的星空画卷。
“这里的恒星密度,是太阳系附近的数百万倍。”我一边记录着数据,一边向博文解释,“你看那边,那个紧密的星团,可能是银河系最古老的星族之一,它们蕴含着星系诞生的秘密。”
然而,这片“繁华”之下,隐藏着致命的危机。高强度的辐射风暴如同无形的海啸,一波接一波地冲击着我们的防护力场。能量读数仪上的指针时常跳到危险的红色区域,迫使我不停地调整护盾的频率和强度,以抵消不同波段辐射的侵蚀。
“陈叔叔,那是什么?”博文突然指向侧前方。只见一片巨大的、色彩斑斓的气体云团,正缓缓地旋转着,云团内部不时有电蛇般的能量流窜动。在云团的中心,隐约可见几颗新生的、极其明亮的蓝色恒星。
“一个巨大的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