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由守护者引力波绘制的星图,如同一个无形的指南针,悬浮在“探索者号”的主屏幕上。路径清晰,指向银心,但前方并非坦途,而是弥漫着一种更加深邃、更加本质的威压。我们刚刚经历了与守护者意识的直接碰撞,以一种近乎取巧的方式,通过了那场关于“逻辑自洽”的初步考验。然而,我们都心知肚明,那或许只是入门资格的筛选,真正的挑战,现在才刚刚开始。
果然,就在我们按照星图指引,小心翼翼地将飞船驶入那条刚刚“开启”的、相对平静的航道后不久,一种新的变化发生了。不再是直接作用于意识的质问,也不是复杂到令人绝望的波形编码,而是一种……空间的“凝固感”。
舷窗外,原本璀璨流淌的星河背景,仿佛被投入了某种超高粘度的透明树脂中,星光不再闪烁,而是被拉成了极细长的、凝固的光丝。飞船自身的引擎依旧在平稳运行,能量读数正常,但我们对于速度、对于位置变化的感知,却变得异常迟滞和模糊。仿佛时间本身在这里被拉长了,空间则变得像凝胶一样粘稠。
“是时空曲率……被极端放大了。”傅水恒教授站在观测台前,声音带着一种混合了凝重与极度兴奋的微颤。他的双眼紧紧盯着面前全息投影上疯狂跳动的数据流,那上面显示着飞船外部时空曲率探测器的读数。“不是简单的引力场增强,而是……一种高度结构化的、人为制造的时空几何结构。我们……我们仿佛驶入了一个由纯粹数学构建的迷宫,迷宫的墙壁和通道,就是被扭曲的时空本身。”
陈愽士,我的老友,这位量子物理领域的专家,此刻也面色严峻。他尝试调用飞船的常规传感器,得到的反馈却是一片混沌。“常规探测手段几乎失效了。这里的时空结构干扰了一切电磁波信号。我们像是被装进了一个由引力编织的口袋里。”
年仅十二岁的傅博文小朋友,似乎对这种物理层面的诡异变化感受不如我们深刻,但他也能察觉到周围环境的不对劲。他拉了拉爷爷的衣角,小声问:“爷爷,星星怎么都不眨眼睛了?它们好像……被冻住了?”
傅水恒教授俯身,摸了摸孙子的头,语气尽可能温和地解释道:“博文,不是星星被冻住了,是我们所处的‘空间’本身,被一种非常强大的力量,像揉面团一样,弄弯曲了。光在经过这些弯曲的空间时,路径也会变得弯弯曲曲,所以看起来好像凝固了一样。还记得爷爷给你看过的,把重球放在橡胶膜上,小球会滚向重球的实验吗?”
博文似懂非懂地点点头:“记得!空间就像那张橡胶膜,被压弯了。”
“对,就是这样,孩子。”教授直起身,目光重新投向那片“凝固”的星海,眼神锐利,“只不过,这里的‘弯曲’,比那个实验要复杂、精美无数倍。它是一道题。一道……用时空本身书写的,关于它自身本质的难题。”
他的话音刚落,主控电脑发出了一阵急促但并非警报的提示音。在全息星图的下方,一段新的信息流被解析出来。它并非语言,而是一组极其简洁,却又蕴含着无穷奥秘的数学符号——正是爱因斯坦场方程的核心表达式:
G<sub>μν</sub> = 8πG T<sub>μν</sub> / c<sup>4</sup>
这个公式静静地悬浮在那里,散发着一种跨越时代的理性之美。然而,在它的下方,守护者并未给出具体的物质能量张量 T<sub>μν</sub> 的形式,也没有限定边界条件。取而代之的,是围绕在飞船周围,那极度复杂、高度结构化的时空曲率本身。它仿佛在问:“在这个我创造的时空几何中,描述物质与能量分布的 T<sub>μν</sub>,应该是什么?或者,更根本地,理解我所展示的这种时空几何本身。”
这道题,关乎时空的本质,正是傅水恒教授钻研了一辈子的领域,是他的绝对专长。
陈愽士倒吸一口凉气:“直接给出场方程……这就像给了我们最基本的语法,却要我们解读一首用未知语言写就的、无比复杂的史诗。而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