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漫游者”号如同一位在刀尖上跳舞的芭蕾舞者,正以近乎极限的精度,沿着那条由我们三人意识叠加态共同描绘出的、纤细而脆弱的“概率之路”,滑入银河系核球的狂暴边缘。
船体外,是物理学定律近乎失效的领域。恒星的洪流以违背常规动力学的轨迹奔涌、冲撞,每一次近距离的掠过,都引得飞船龙骨发出低沉而令人牙酸的呻吟,那是空间本身被巨大质量扭曲、拉伸时传递出的哀鸣。防护力场发生器超负荷运转着,在船体周围撑起一层不断荡漾、明灭不定的光晕,将绝大多数致命的高能辐射和星际碎屑偏折开去,只在传感器日志上留下密集如暴雨敲窗般的撞击警报。
主控室内,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。只有全息导航星图上那条蜿蜒前行的蓝色光带,以及旁边不断跳动、修正的航行参数,证明我们仍在既定的、理论上安全的路线上。然而,“理论上”这三个字,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。
“左舷三区,引力梯度异常飙升!超出预估值百分之十七!”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,手指在控制面板上飞速滑动,试图重新校准模型。“见鬼,是那颗快速移动的蓝超巨星,它的轨迹产生了无法解释的微小偏折,引发了连锁反应!”
傅水恒教授站在主控台前,花白的眉毛紧紧锁在一起,深邃的目光如同探针,似乎要穿透层层数据,直抵那片物理混沌的核心。他的大脑如同一台超级生物计算机,正以惊人的速度处理着蜂拥而至的异常信息,试图在旧模型崩溃的废墟上,快速重建一个新的、能够应对当前局面的导航方案。
“重新计算规避路径,将新观测到的恒星质量损失率与可能的暗物质微晕扰动纳入变量。”他的指令清晰而冷静,但语速比平时快了几分,透露出情况的严峻。“智林,优先稳定姿态控制系统,我们不能被这种程度的引力涟漪甩出航道。”
“明白!”我的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。传统的计算模型在这种极端复杂、实时变化的环境中,显得笨重而迟缓。每一个变量的微小扰动,都可能被指数级放大,导致灾难性的后果。我们像是在驾驶着一叶扁舟,闯入了由无数疯狂旋转的引力陀螺组成的迷宫,每一步都踏在未知与毁灭的边缘。
就在我和傅教授全力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危机,试图用理性、逻辑和更复杂的算法去“理解”并“征服”这片混沌时,一个一直被我们下意识忽略的“变量”,正静静地坐在观察椅上。
是傅博文。
他没有像我们一样埋首于令人眼花缭乱的数据流,也没有表现出面对危险的恐惧。他只是安静地趴在那面巨大的舷窗前,小小的手掌依旧贴在冰冷的玻璃上,清澈的眼眸倒映着窗外那片毁灭与诞生交织的、光怪陆离的星海。他的表情是一种近乎出神的专注,仿佛不是在观看一场宇宙尺度的灾难片,而是在聆听一首极其复杂、却唯有他能感知其韵律的交响乐。
他的眉头偶尔会微微蹙起,当某颗恒星的轨迹显得格外“刺耳”时;他的嘴角有时会轻轻上扬,当捕捉到一丝引力波动的“和谐”共鸣时。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感知世界里,摒弃了所有复杂的物理理论、数学公式和逻辑推导,用一种最原始、最纯粹的方式,与这片宇宙奇观本身进行着直接的“对话”。
“爷爷,陈叔叔,”就在我和傅教授为又一个无法拟合的数据矛盾焦头烂额时,博文的声音突然响起,不高,却奇异地穿透了警报声和系统运行的嗡鸣,“你们……听到那个声音了吗?”
我和傅教授几乎同时一怔,目光从控制面板上移开,落在了博文身上。
“声音?什么声音,博文?”傅教授放缓了语气,但眼神中带着探究。他从未轻视过孙子这种看似童稚的直觉。
博文的小手指向舷窗外某个方向,那里正是引力异常最为混乱的区域,数颗大质量恒星正在进行一场危险的近距离舞蹈,它们的引力场相互撕扯,在传感器上显示为一团无法解析的、色彩斑斓的乱麻。
“那里,”博文努力组织着语言,试图将那种非语言的感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