> 傅愽文甚至开始对着窗外那片看似虚无的空间说话:“嗨,小冰块们,你们好呀!我们是回家的飞船,不会打扰你们太久的……”
陈智林被孩子的举动逗笑了,但笑过之后,却也感到一种莫名的触动。在这些沉默的、冰封的远古遗民面前,人类文明的喧嚣显得如此短暂和渺小。然而,正是从这渺小中诞生出的好奇与智慧,让他们得以穿越星际,来到这片连光都要行走一年的荒芜之地,与这些古老的“邻居”无声地打招呼。
傅水恒让飞船稍稍降低了速度,仿佛一位远归的游子,在踏上家门前,特意放慢脚步,感受台阶的质感与岁月的痕迹。他开启了广域尘埃与中性原子探测仪,试图捕捉奥尔特云内部更弥漫的存在——那些比彗核本身更细小、却数量更为庞大的冰屑和尘埃粒子。
仪器果然捕捉到了背景计数的轻微上升。虽然密度依然低得令人发指,但确确实实高于星际介质的本底水平。
“看,这就是奥尔特云的‘尘埃’,”傅水恒指着那缓慢爬升的曲线,“它们来自于天体之间的偶然碰撞、太阳风粒子的剥蚀,甚至是这些冰封天体自身在漫长岁月中的缓慢升华。它们构成了太阳系最外缘的、几乎不可见的‘氛围’。我们此刻,就像行走在一座古老宫殿门前,虽然宫殿的大门还远在视线之外,但我们已经能呼吸到从门缝里渗出的、带着独特气息的空气了。”
“巡天者”号就在这种奇妙的“触摸”与“感知”中,沉稳地航行。没有惊心动魄的规避,没有波澜壮阔的景象,有的只是一种越来越强烈的、被一个庞大体系所包裹和接纳的归属感。太阳的引力在这里虽然微弱,却已是主导力量,清晰地指引着归家的方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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傅愽文不再追问何时能看到地球,他似乎也沉醉于这种“临近”的过程。他一会儿看看那显示着微弱引力涟漪的全息网格,一会儿又看看窗外永恒的星空,小脸上带着一种与他年龄不符的沉思。
“爷爷,”他忽然轻声问,“这些在这里待了几十亿年的小冰块,会不会觉得孤单呀?”
傅水恒沉默了片刻,回答道:“或许不会,愽文。它们拥有彼此,虽然相隔遥远;它们拥有太阳,虽然光芒微茫;它们还拥有整个银河的引力交响作为背景音乐。而且,最重要的是,”他顿了顿,目光深远,“它们在等待着被召唤的那一刻,去开启一场跨越太阳系的盛大旅程,成为夜空中最璀璨的访客。它们的等待,本身就是一个充满了动态希望的、宇宙尺度的故事。”
陈智林也感慨道:“是啊,我们穿越了恒星诞生的摇篮,穿越了超新星爆发的遗迹,如今又来到了彗星诞生的源头。这一路,我们目睹了宇宙循环的每一个关键环节。而奥尔特云,就像是这个循环的起点和终点的交汇处——行星形成的残留物,却可能成为生命起源的播种者(指彗星可能为地球带来水和有机物质)。”
家的概念,在这一刻被极大地拓展和深化了。家,不仅仅是那颗蓝色的行星,也不仅仅是太阳系内八大行星的运行轨道,而是包括了这片遥远、寒冷、黑暗,却充满了原始生命力和潜在动力的奥尔特云。它是家园最外层的屏障,最遥远的哨所,也是最古老的编年史。
飞船继续向内。传感器上,代表奥尔特云天体的光点变得更加频繁,它们的平均尺寸似乎也在缓慢增大,轨道分布显示出更复杂的历史扰动痕迹。他们正从云团的最外缘,向着密度稍高的内层区域深入。
“台阶”正在被一步步踏过,每一步,都跨越了难以想象的空间距离,都连接着数十亿年的时间跨度。
傅水恒、陈智林和傅愽文,三人静静地站在观测窗前,仿佛都能感受到那些无声漂浮的冰封世界从飞船身边缓缓退去,像无数沉默的卫士,目送着归家的游子,穿越这最后的、也是最原始的边疆。
前方,太阳的光芒在传感器中变得越来越强,虽然肉眼依旧难以分辨,但心灵的触角已经清晰地感知到了那份温暖。穿越奥尔特云的尘埃,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