化学气味……所有这些信息,之前如同失控的交响乐,杂乱无章地冲击着他。现在,他尝试为它们分派“席位”。他将触觉归于皮肤与神经,将听觉归于耳膜与听骨,将嗅觉归于鼻腔黏膜……他像一位重新整理浩如烟海资料库的管理员,将那些在宇宙漫游时被打乱、混合的感知频道,逐一归位,重新建立秩序。
这需要难以想象的精神专注。他的额头也开始渗出汗水,太阳穴一跳一跳地胀痛。每一次成功的“归位”,都像是打通了一条淤塞已久的河道,带来一丝短暂的清明。但更多的,是持续的混乱和不适。
“爷爷……陈叔叔……”一个带着哭腔、更显稚嫩的声音响起,是傅愽文。
陈智林再次努力睁开眼,看向另一侧。少年傅愽文的状况似乎更为糟糕。他的脸色苍白如纸,身体不受控制地轻微痉挛着,眼泪无声地顺着脸颊滑落,那不是悲伤的泪水,而是神经系统在超负荷冲击下产生的生理反应。他的眼神涣散,充满了迷茫和恐惧,仿佛一个被突然抛入陌生世界的婴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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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博文……”傅水恒的声音带着心疼,他试图向孙子那边挪动,但身体的僵硬让他仅仅移动了寸许便不得不停下,喘息着。
陈智林看着少年那痛苦的模样,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保护欲。他回忆起在意识漫游时,他们三人的精神是如何紧密联结,如同三条交织的光带,共同穿越星际尘埃,解读宇宙的密码。傅愽文那充满好奇和活力的年轻意识,曾是他们探索中最灵动的触角。
“博文……”陈智林模仿着傅教授的方式,极其缓慢地、调动起刚刚恢复些许控制的手臂肌肉,向傅愽文的方向伸去。他的动作比傅水恒更加笨拙,手臂抬起时,关节发出轻微的“咯吱”声,仿佛多年未用的生锈机械。
他的手终于碰到了傅愽文紧紧抓住扶手、指节发白的小手。少年的手冰冷,且在剧烈地颤抖。
“感受……我们……”陈智林一字一顿地说,他将自己正在进行的、那艰难无比的“梳理”过程,通过意念的残影和皮肤的接触,尽可能地传递过去。那不是具体的指导,更像是一种状态的共享,一种“我亦如此,我们同在”的支撑。
同时,他也感受到傅水恒那边传来的、更为沉稳和富有经验的引导能量。教授的精神力量如同古老橡树的根系,深沉而坚韧,正在有条不紊地安抚着他自身内部的风暴,并试图将这份稳定扩散开来。
三只手,以极其缓慢的速度,最终叠放在了一起。傅水恒的手在最下面,沉稳如基石;陈智林的手在中间,承接着上下两份联系;傅愽文冰冷颤抖的手在最上面。
这一刻,不仅仅是物理的接触。一个微妙的、无形的三角回路,在他们之间悄然形成。这并非银河级意念感应器那种强大的、可以链接星辰的科技造物,而是源于共同经历、深厚情感与求生本能所激发出的、最原始也最纯粹的精神共鸣。
通过这个脆弱的回路,陈智林能更清晰地“看到”傅愽文内部的混乱——如同超新星爆发后的星尘,绚烂却无序,年轻的意识在庞大的宇宙信息余波中迷失了方向。他也更能感受到傅水恒那如同引力中心般的、持续散发着的安抚与引导之力。
他不再是一个人孤独地战斗。
他加入了这个无形的网络,将自己的梳理经验,尤其是如何应对那些过于强烈的、残留的宇宙感知(比如对无限空间的错觉,对自身形态弥散的记忆),分享给傅愽文。同时,他也从傅教授那里,学习着更精妙的、将意识“沉降”入肉体微观世界的方法——去感知单个肌肉纤维的苏醒,去追踪一条神经信号的路径,去体会肺泡扩张收缩的原始节奏。
傅愽文的颤抖,在他们的共同支撑下,逐渐减弱。他涣散的眼神开始慢慢聚焦,最终落在了爷爷和陈智林交织的手上。他嘴唇翕动,虽然没有发出声音,但一股微弱但清晰的“我……在……”的意念波动,传递给了另外两人。
希望,如同在冰冷虚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