包裹的小本子——那是她偷偷藏起来的、不知道从哪个香客那里顺来的、画满了各种花鸟鱼虫和……嗯,一些体态风流的仕女图的画册。平时是她排遣寂寞的“精神食粮”。
她翻到一页空白处,拿起画笔(她偷偷藏着的),蘸了浓浓的墨汁,带着满腔的怒火和报复的快感,开始在纸上肆意挥洒!
她画的不是什么菩萨罗汉,也不是什么花鸟虫鱼。
她画的是一个穿着靛蓝色道袍、梳着严整道髻的背影!
背影正微微弯着腰,双手握着一柄巨大的、夸张到变形的扫帚,以一种极其僵硬的、如同提线木偶般的姿势在扫地!背景是几棵被画得像方尖碑一样笔直的松树。
画风极其抽象、扭曲、充满恶意!
她重点突出了那个扫地的背影——腰背僵硬得如同铁板,道袍的褶皱被她画得像刀刻一样生硬,特别是握着扫帚的手,青筋暴露,骨节狰狞,仿佛不是在扫地,而是在跟扫帚进行殊死搏斗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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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唰!唰!唰!” 玉笋一边画,一边咬牙切齿地模仿着那恼人的扫地声,“我让你扫!扫!扫!扫进十八层地狱去扫吧!扫你的清规戒律去吧!扫你的破道袍去吧!”
她越画越起劲,越画越解气。笔下那个蓝色的背影被她涂抹得越来越滑稽,越来越面目可憎。她甚至在那背影的头顶上,画了几只盘旋的乌鸦,呱呱叫着,拉下一坨坨鸟粪(用墨点代替)。
“哈哈!解气!太解气了!” 看着纸上那个被她丑化得不成样子的“玄真子”,玉笋终于觉得胸口的恶气出了一点点。她放下画笔,欣赏着自己的“杰作”,忍不住嘿嘿傻笑起来。饥饿感似乎也被这报复的快感暂时压下去了一些。
就在她得意洋洋,考虑着要不要再给这个“牛鼻子”画上两撇山羊胡时——
“笃笃笃。”
寮房的门,被轻轻叩响了。
玉笋吓得魂飞魄散!手忙脚乱地想把手里的“罪证”塞到床铺底下,结果动作太大,画笔“啪嗒”掉在地上,墨汁溅脏了她的僧裤。
“谁……谁啊?” 玉笋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惊慌和心虚。难道是慧明师太派人来检查抄经进度了?完了完了!画册还摊在桌上呢!
门外传来一个平静无波、毫无起伏,却让玉笋瞬间血液倒流、如坠冰窟的声音:
“贫道玄真子。”
轰隆!
玉笋只觉得一道炸雷在头顶劈开!
玄!真!子!
他怎么会来?!他怎么敢来?!他来找自己算账了?!因为墙头偷窥?还是因为他听到了自己刚才的诅咒和叫骂?慧明师太知道了吗?完了完了!这下死定了!
玉笋的脸瞬间惨白如纸,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腔。她手忙脚乱地把画册胡乱塞进怀里(墨迹未干,瞬间浸透了衣襟),又抓起一件衣服盖住桌上的笔墨,最后才像受惊的兔子一样,背靠着门板,声音抖得不成样子:
“道……道长……有何贵干?贫尼……贫尼正在……正在潜心抄经!不便见客!”
门外沉默了片刻。
那沉默如同凌迟的刀子,一刀刀割在玉笋紧绷的神经上。
就在玉笋快要窒息的时候,玄真子那冷冽平稳的声音再次响起,穿透薄薄的门板:
“奉观主之命,送还贵庵经书一册。晨间于敝观后院拾得。”
送还经书?
玉笋一愣。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身上,没丢经书啊?难道是庵里其他师姐妹的?
“哦……哦!多谢道长!” 玉笋松了口气,只要不是来算账的就好。她赶紧整理了一下慌乱的心绪,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些,“烦请道长……将经书放在门外石阶上即可!贫尼稍后自取!”
她可不敢开门!怀里还藏着那张“罪证”呢!墨汁肯定把衣服都染黑了!而且她现在这副狼狈样(脸上泥痕未净,僧裤还沾着墨点),更不能见人!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