喜怒:“慧明师太深明大义,处置得当。如此,也好。”
夕阳的最后一点余晖彻底沉入山脊,沉重的暮色如同冰冷的潮水,淹没了慈航庵那间小小的禅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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玉笋站在空荡荡的禅房中央。一个灰扑扑的、瘪塌塌的小包袱,随意地丢在冰冷的土炕上,像一团被丢弃的垃圾。里面只有两件洗得发白、打着补丁的旧僧衣,软塌塌地叠着。她身上那件宽大的僧袍,此刻空落落的,仿佛随时会被这沉重的暮色压垮。
慧明师太那冰冷绝情的话语,如同淬了毒的冰锥,一遍遍在她耳边回响:
“逐出山门……再无干系……活菩萨……”
每一个字都带着倒刺,刮得她心口血肉模糊。
墙外,那单调而刺耳的扫帚声并未停歇。
“沙沙——沙沙——”
一下,又一下。
像为她的过去敲响的丧钟,沉闷而绝望地碾过她早已麻木的神经。
又像某种不祥的预言,单调地勾勒着她前路无尽的迷茫和黑暗。
社死的羞耻,像无数蚂蚁在啃噬她的皮肤。被驱逐的惶恐,如同冰冷的巨手扼住了她的喉咙。对山脚下那个陌生而庞大的、充满恶意目光的尘世的恐惧,沉沉地压在她的脊梁上,让她几乎喘不过气。
然而,就在这片冰冷绝望的混沌之中,一个清晰的画面却固执地、不合时宜地浮现出来——石墙孔洞后,那双褪去了冰冷外壳、翻涌着复杂情绪的眼眸,还有那瞬间蔓延至耳根的、滚烫刺目的赤红。
一丝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、陌生的悸动,混杂在铺天盖地的恐惧和羞耻中,像投入死水潭的一粒微小石子,漾开一圈微不足道却无法忽视的涟漪。
日落了。
尼姑玉笋死了。
剩下的,只是一个被剥去所有庇护、身无分文、声名狼藉、前途未卜的还俗女子。她的名字,连同她这个人,都将被这庵堂彻底抛弃。
她颤抖着手,伸向那个冰冷的包袱。指尖在触碰到粗糙布料的前一刻,停顿了一下,鬼使神差地探向包袱最深的角落。指尖碰到了一点硬硬的、带着毛边的触感——是她偷偷藏起来的、画满了某个“牛鼻子”丑态的涂鸦画册。
她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。
“沙沙——沙沙——”墙外的扫帚声,还在响,固执地穿透暮色,如同送葬的挽歌。
玉笋深吸了一口气,那口气里充满了尘埃和绝望的味道。她猛地抓起那个轻飘飘却又重若千斤的包袱,转身,决绝地推开了禅房那扇吱呀作响、仿佛通往地狱的破旧木门。
门外,是彻底笼罩下来的、深不见底的黑暗。
她一脚踏入冰冷的夜色里。
身后禅房的门,在她迈出的瞬间,被一只枯瘦的手从里面无声而迅速地合拢、闩上。断绝了她最后一丝回头的可能。
玉笋站在庵堂后院通往前门的小径上,夜风吹透她单薄的僧衣,冷得她牙齿打颤。前路漆黑一片,只有远处山门轮廓在模糊的星光下显出一点影子。她攥紧了手中寒酸的包袱,指甲几乎要嵌进那粗糙的布料里,脚下像生了根,巨大的恐惧让她寸步难行。
就在这时,一个身影突兀地出现在小径前方的阴影里,挡住了去路。
是玄真子。
他显然刚结束今日的罚扫,那柄沉重的竹扫帚还紧紧握在他手中,竹枝上沾满了泥土和草屑。深蓝色的道袍下摆也溅满了泥点,在昏暗中洇开深色的污迹。他微微喘息着,额发被汗水濡湿了几缕,贴在冷峻的额角。暮色模糊了他的表情,只有那双眼睛,在黑暗中亮得惊人,像是燃着两簇幽暗的火,直直地钉在玉笋身上。
玉笋被他看得浑身汗毛倒竖,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,后背抵住了冰冷的石墙。羞耻、恐惧、还有一丝莫名的愤怒瞬间涌上心头。他来干什么?看她的笑话?还是奉了师门之命,来“监督”她这个祸害滚蛋?
玄真子似乎也没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