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间挂着陈旧葫芦标记的木板屋,比远处看着还要破败些。木板被江风咸湿的水汽浸润得发黑,边缘翘起,缝隙里塞着不知名的干枯水草。门口没有招牌,只有那个油光发亮的葫芦,在微风中轻轻晃荡,像个沉默的守望者。 玉笋吸了吸鼻子,空气中除了那股无处不在的咸腥,到这里似乎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、混合着草药与…某种陈旧干货的气味。 “好像…有点像薛驼子那药箱子味儿,又有点像…腊肉铺子?”她小声嘀咕,伸手想去推那扇虚掩的、布满虫蛀痕迹的木门。 玄真子抬手阻止了她,神色凝重。他指尖凝起一丝微不可查的炁息,轻轻触碰木门。 嗡—— 一声极其微弱、仿佛琴弦震颤的轻响从门内传来,随即隐去。门上并无反击的禁制,但这细微的回应表明,此地并非毫无防备。 “啧,还挺讲究。”玉笋收回手,“看来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。” 玄真子整理了一下略有褶皱的道袍,尽管在这泥泞之地此举显得有些徒劳,但他依旧一丝不苟。然后,他屈起手指,在门板上不轻不重地叩了三下。 “吱呀——” 门从里面被拉开一条缝。一张布满皱纹、眼皮耷拉着的脸探了出来,眼神浑浊,像是蒙着一层江上的薄雾。这是个干瘦的老者,头发稀疏,用一根木簪胡乱别着,身上穿着一件洗得发白、沾着各种可疑污渍的葛布短褂。 “谁啊?看病还是买药?”老者的声音沙哑,带着浓重的本地口音,有气无力,仿佛多说一个字都费劲。 玉笋赶紧上前,双手合十,脸上堆起自认为最和善的笑容:“阿弥陀佛,老施主,我们路过宝地,想寻个落脚处,见您这门口挂着葫芦,想必是位杏林高手,特来拜会。” 老者浑浊的眼睛在玉笋光溜溜的脑袋和僧衣上扫过,又移到玄真子那张即便风尘仆仆也难掩清俊出尘的脸上,以及那身道袍,耷拉的眼皮抬了抬,露出一丝几不可见的讶异。 “和尚…道士…还一起?”他嘟囔了一句,侧身让开,“进来吧,地方小,别嫌弃。” 屋内比外面看着更昏暗,也更…“丰富”。靠墙立着几个顶到天花板的木架子,上面密密麻麻摆满了各种瓶瓶罐罐、草编的篓子、晒干的植物根茎、甚至还有泡在不明液体里的动物骨骼。空气中混杂着浓烈的草药味、霉味、尘土味,以及一股…类似于虾皮或者咸鱼干放久了的陈腐气味。 地面是夯实的泥土,还算干净,但墙角堆着几捆不知名的干草。一张歪腿的木桌充当了诊台兼柜台,上面散落着几片龟甲、一把小秤,还有一小堆正在晾晒的、黑乎乎的种子。 玄真子一踏进来,眉头就没松开过。他的洁癖在此地受到了严峻的挑战,几乎能感觉到那些悬浮在光线里的尘埃微粒正试图沾染他的道心。他下意识地运转体内炁息,试图在周身形成一层无形的屏障,将那混杂的气味隔绝在外。 玉笋倒是适应良好,她好奇地东张西望,目光在一个装满了红色干果的篓子上停留片刻,咽了口唾沫:“老施主,您这儿…药材挺全哈,那个红果子,是枸杞吧?看着品相真好…” 老者没理她,自顾自走到桌后坐下,指了指面前两个歪歪扭扭的树墩凳子:“坐。” 两人依言坐下。树墩凳子有点矮,玄真子坐得笔直,道袍下摆小心地收拢,避免接触地面。玉笋则没那么讲究,盘腿坐了上去,还挺自在。 “不是看病?”老者抬起眼皮,目光在两人脸上逡巡,那目光看似浑浊,却仿佛带着某种穿透力,让玉笋觉得有点不自在,连玄真子都微微绷直了背脊。 “初来乍到,想向老先生打听些三江口的情况。”玄真子开口,声音清越,与屋内的沉闷形成对比。 老者慢悠悠地从桌下摸出一个陶土烟斗,塞上些烟丝,点燃,深吸一口,辛辣的烟雾弥漫开来,让玄真子的眉头皱得更紧。 “三江口…”老者吐出一口烟圈,慢条斯理地说,“没啥情况,就是混口饭吃的地方。有本事的吃肉,没本事的喝风。规矩?拳头大就是规矩。” 他顿了顿,浑浊的目光似乎聚焦在玄真子身上:“不过…看你们俩这状态,能不能在这地方把拳头变大,还难说。” 玉笋心里一紧:“老先生,您这话是什么意思?” 老者用烟斗指了指玄真子:“你,看着人模狗样,内里却像个快要漏气的破口袋。一股子甜腻腻的寒气锁着个躁动玩意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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