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目拄着矛杆，站在尸骸之中，仰起头，脸上满是血污与烟灰。
“弟兄们，”他的声音不高，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，“封龙军的苏义死了，紫云军的王当死了……轮到咱们红岩军了。俺，就是第三个！”
他猛地一顿矛杆，声如惊雷：“天还没黑，不许退！死就死！但死了之后，别让封龙军、紫云军的弟兄们笑话——说咱们红岩军，完不成任务！”
“死战！”
“死战！”
残兵们的呐喊声响彻河谷，明知必死，却无一人后退。
又是一轮惨烈的厮杀。
亲卫们死死护着失明的李大目，一个接一个倒下，最后，只剩下他孤零零地靠在一块巨石上，浑身是伤，手里还紧紧攥着一把卷了刃的刀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李大目从昏迷中醒来，四周一片死寂。他动了动手指，哑声笑了：“俺……还没死？看来东皇太一那老小子，还不想收俺……”
他挣扎着爬起来，摸索着喊：“还有活着的没有？吱一声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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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应他的，只有山风穿过尸骸的呜咽。
“都死光了？”李大目喃喃着，脸上淌下两行血泪，“俺眼睛瞎了……也不知道……守够三天没……”
忽然，远处传来细碎的脚步声，似乎有人正围拢过来。
李大目猛地摸到身边的刀，胡乱挥舞着，嘶吼道：“孙坚！袁术！有种的上来！跟你爹单挑！”
“大目同志，是我！刘菊！”一个女声穿透暮色，带着哭腔。
李大目浑身一震，停下了动作：“刘菊同志？”
他的声音颤抖起来，“你们……你们来了就好……快，快守住这里……”
刘菊带着封龙军的女兵们奔到近前，看着眼前尸山血海般的景象，看着那个浑身是伤、双目失明却依旧挺立的身影，女兵们早已泣不成声。
“大目同志，”刘菊强忍着泪水，声音哽咽，“你们的任务完成了。撤回去休整吧，剩下的，交给我们封龙军。”
“俺的任务是守三天……”李大目固执地摇头，伸手在空中摸索着，“要到天黑才算……俺眼睛瞎了，你别骗我……”
“已经天黑了，大目同志。”刘菊身后，一个女兵哭着喊道，“星星都出来了！”
李大目仰起头，空洞的眼眶对着夜空，嘴角缓缓咧开一个笑容，带着解脱，也带着疲惫：“那就好……那就好……”
他顿了顿，声音低了下去，像在问，又像在自语：“我们……我们红岩军的弟兄……还剩多少？”
没有人回答。
只有山风呜咽，裹挟着一片压抑的抽泣，在绵河谷地久久回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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