着盘子里已经冷掉的煎蛋,仿佛默认了拉普兰德关于“狼有七情六欲”以及“暖被窝”的说法,只是对于后面那些具体的人选推荐感到无语。
这种默认的态度,让塞法利亚更加感到一种无处遁形的羞窘。仿佛她心底那些连自己都尚未完全厘清的、因为昨夜冲击而产生的一丝茫然和隐秘的渴望,被拉普兰德用这种大大咧咧的方式,赤裸裸地摊开在了阳光(早餐灯光)下。
“我……我没有羡慕。” 塞法利亚深吸一口气,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,但微微颤抖的尾音还是泄露了她的不平静,“我只是……在想一些档案的事情。” 这个借口苍白得连她自己都不信。
拉普兰德显然也不信。她嗤笑一声,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,双臂环胸,银灰色的眼眸带着一种近乎“慈祥”(如果这个词能用在她身上的话)的、看着自家不开窍的幼崽般的眼神,看着塞法利亚。
“得了吧,我亲爱的妹妹。” 拉普兰德的语气带着点戏谑,又似乎有几分认真,“你身上流着和我一样的血。逃避和否认可不是我们的风格。渴望亲密,渴望触碰,渴望在另一个人身上找到归属和……释放,这是本能,再正常不过了。”
她说着,目光若有似无地瞟了一眼旁边的德克萨斯,嘴角勾起一个带着野性魅力的弧度:“就像我和德克萨斯,打归打,闹归闹,但有些东西,是只有彼此才能给的。那种感觉……啧,” 她回味似的咂了咂嘴,“比干掉一打碍眼的家伙还要痛快。”
德克萨斯终于忍无可忍,抬起头,冰蓝色的眼眸里带着杀气和羞恼,低吼道:“拉普兰德!你再说一句废话,今天你就滚去睡沙发!”
这一次的威胁似乎起了一点作用。拉普兰德耸了耸肩,做了个给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,但脸上那“我说的是大实话”的表情依旧鲜明。
早餐桌上陷入了短暂的沉默,只有拉普兰德若无其事地继续咀嚼食物的声音。
塞法利亚低着头,看着杯中深褐色的咖啡液面,心绪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,涟漪阵阵。拉普兰德的话,像一块粗糙却精准的石头,砸中了她内心某个她自己都未曾仔细探查的角落。
狼是有七情六欲的。
渴望亲密,渴望触碰,渴望释放……
这些词语,与她自幼接受的、属于叙拉古亲王的克制、优雅、以家族和利益为重的教诲,是如此格格不入。她一直将自己那些偶尔冒头的、属于个人的、柔软的情感需求,视为需要克制和隐藏的弱点。
但姐姐却如此理所当然地将它们归为“本能”,甚至带着一种炫耀的姿态,展示着遵从这种本能所带来的……满足与活力。
她的目光再次不由自主地飘向德克萨斯。此刻的德克萨斯,虽然依旧因为拉普兰德的口无遮拦而面带愠色,但塞法利亚却奇异地从她身上,感受到了一种不同于往日纯粹冰冷的……生动。那种被强烈地需要过、占有过,甚至可能……依赖着的痕迹,如同无形的印记,让她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更加复杂、也更加真实的气息。
这难道就是……姐姐所说的,“只有彼此才能给”的东西吗?
一种莫名的、细微的悸动,如同初春冰层下悄然涌动的暗流,在塞法利亚的心底深处滋生。她突然意识到,自己长久以来所构筑的、以责任和理智为基石的世界,似乎漏掉了一块非常重要的拼图。
拉普兰德看着妹妹那陷入沉思、脸颊微红、眼神闪烁的模样,满意地眯起了眼睛,像一只看到了猎物踏入陷阱的老狼。她知道,有些种子,一旦种下,总会自己寻找破土而出的时机。她并不急于一时,反正日子还长。
“好了,” 拉普兰德终于吃完了最后一口吐司,拍了拍手,站起身,“吃饱喝足,该干活了。” 她看向德克萨斯,“走吧,德克萨斯,今天还有个‘护送’任务,据说有点小麻烦。”
德克萨斯也立刻站起身,仿佛迫不及待要离开这个让她浑身不自在的早餐现场。她整理了一下制服,看也没看拉普兰德,径直走向门口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