与塞法利亚视线接触的瞬间,又飞快地、近乎狼狈地移开,仰头灌了一大口酒,喉结剧烈地滚动着。
德克萨斯则坐在餐桌旁,面前放着一杯黑咖啡,她抬起冰蓝色的眼眸,平静地看了塞法利亚一眼,那目光依旧如同扫描仪,仿佛在评估她经过这一夜后的状态,然后便重新低下头,看着手中的终端屏幕。
空气再次凝固。
塞法利亚能感觉到拉普兰德那无处安放的焦躁,也能感觉到德克萨斯那无声的、却无处不在的审视。她像个闯入者,打破了这个“家”原本就脆弱不堪的平衡。
她默默地走到厨房,给自己倒了一杯水,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。她能感受到背后那两道目光——一道灼热而闪躲,一道冰冷而直接——如同实质般落在她的背上,让她如芒在背。
“今天有什么安排吗?” 最终,是德克萨斯用她那特有的、平淡无波的语气打破了沉默,这话像是问拉普兰德,又像是问塞法利亚。
拉普兰德没好气地哼了一声:“能有什么安排?老子还能去哪?”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被困住的暴躁。
塞法利亚端着水杯,转过身,低着头,轻声回答:“我……想在房间里看书。” 这是她目前唯一能想到的、可以暂时躲避这一切的方式。
德克萨斯点了点头,没再说什么。
拉普兰德却像是被这句话刺激到了,猛地将喝空的啤酒罐捏扁,发出刺耳的声响,然后重重扔进垃圾桶。
“看吧看吧!最好看到天荒地老!”她丢下这句没头没脑的、充满火药味的话,转身又走向冰箱,拿出了另一罐啤酒。
塞法利亚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,抿紧了嘴唇,没有再回应,只是端着水杯,快步走回了自己的房间,再次关上了门,将那令人窒息的气氛隔绝在外。
背靠着门板,她缓缓滑坐到地上,将脸埋进膝盖。
回来了。
她确实“回来”了。
回到了这个充满痛苦、尴尬、羞耻和无法言说欲望的牢笼。
拉普兰德的愤怒和逃避,德克萨斯的冷静和疏离,以及她自己那复苏的、汹涌的情感……这一切交织成一张更加密集、更加令人绝望的网。
昨夜,只是一个开始。
德克萨斯用最直接的方式,撕开了所有伪装,将她们三人关系的脓疮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。
而接下来的每一天,她们都不得不在这溃烂的伤口上,学习如何“正常”地相处,如何在这扭曲的新秩序下,找到各自的位置。
塞法利亚不知道未来会怎样。
她只知道,从腺体被移植回来的那一刻起,从拉普兰德踏入她房间的那一刻起,她的人生,已经走上了一条无法回头、遍布荆棘的黑暗之路。
而这条路的尽头,是救赎,还是更深沉的毁灭,没有人知道。
窗外,龙门的白日已然降临,喧嚣依旧。
而公寓内,三个被命运和自身选择捆绑在一起的灵魂,却在各自的囚笼里,品尝着这份“回归”带来的、无比苦涩的滋味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