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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听我爹说，有火车，有高楼，街上跑的都是汽车。”
“还有呢？”
“还有……我就不知道了。”
王小花摇摇头。
“那些，离我们太远了。”
张汉玉转过头，看着她。
“如果，我说我想去一个很远的地方，一个大多数人都没听说过的地方，你会觉得我奇怪吗？”
王小花咬着嘴唇，想了想。
“你会去吗？”
她反问。
“我想去。”
张汉玉的回答很轻，却很清晰。
“那就不奇怪。”
王小花的回答，出乎他的意料。
两人沿着河边慢慢走着。
冬日的河水已经结了薄薄一层冰，在灰蒙蒙的天空下，泛着惨白的光。
“汉玉哥，你报的是什么？”
“星城工学院。”
“学什么？”
“电子计算机。”
王小花停下脚步，这个词对她来说，完全是陌生的。
“那是干啥的？”
张汉玉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。
说那是一个能改变世界的机器？说那是未来？
她不会懂。
这个时代的大多数人都不会懂。
“就是一个……会算数的铁盒子。”
他想了半天，只能给出这样一个笨拙的答案。
“比算盘还快？”
“快很多。”
“那学出来，是去工厂当会计？”
在王小花朴素的认知里，这似乎是最好的出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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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汉玉苦笑了一下。
“也许吧。”
他不想再解释了。
那种不被理解的孤独感，像河面的寒气，一点点侵入骨髓。
王小花似乎感觉到了他的情绪。
她低下头，轻声说。
“不管你学什么，只要是你自己想学的，那就好。”
“我娘说，让我开春去县里的纺织厂上班。当个纺织女工，以后嫁个城里人，就算好命了。”
她的话里，带着一丝迷茫。
“你不愿意？”
张汉玉问。
“我不知道。”
王小花摇摇头。
“好像……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。我还能有什么别的路走呢？”
她抬起头，看着张汉玉。
“汉玉哥，你跟我们不一样。”
“你好像一直都知道自己要往哪里走。”
张汉玉的心头微微一颤。
是啊，他知道。
可这份“知道”，是他最大的秘密，也是他最沉重的负担。
他不能告诉任何人，他脑子里装着一个未来几十年的世界。
他只能像一个孤独的行者，在所有人的不解中，独自走向那个他预见的黎明。
“小花。”
他突然开口。
“嗯？”
“如果，我考上了。你会等我吗？”
话说出口，张汉玉自己都吓了一跳。
王小花的脸颊，瞬间红透了，像天边最晚的一抹晚霞。
她没有回答，只是低下头，用脚尖轻轻地碾着地上的碎冰。
空气里，只剩下两人微微急促的呼吸声，还有河水在冰层下流淌的微弱声响。
许久，她才用蚊子一般的声音“嗯”了一声。
然后，她像是受惊的兔子，转身就跑了。
只留下一串在薄霜上越来越浅的脚印。
张汉玉站在原地，看着她消失在村口拐角处的身影。
心里的那份焦躁与不安，似乎被这一声轻轻的“嗯”，抚平了许多。
他握了握拳。<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