专家们带来的喧嚣和激动,如同潮水般退去,实验室里只剩下设备运行时低沉的嗡鸣。
狂喜之后,是一种巨大的空虚。
王小明和其他几个核心成员,脸上还带着未褪尽的红光,兴奋地讨论着该如何向上面申请更多的资源,如何扩大生产。
“老专家都那么说了,这项目,稳了!”
“咱们得赶紧把产能提上来,这东西一上市,绝对要被抢疯!”
张汉玉却一言不发,他靠在窗边,看着外面工地上闪烁的电焊火花,眼神平静得有些可怕。
他忽然转过身,打断了众人的议论。
“你们觉得,这东西,能卖多少钱?”
一句话,让沸腾的空气瞬间冷却。
大家面面相觑。
是啊,成本摆在那里,每一个零件都是用真金白银换来的,再加上研发投入……这价格,普通人根本想都不敢想。
“这……这至少得是几千块吧?”有人小心翼翼地估算。
几千块。
在这个普通工人月薪只有几十块的年代,这无疑是一个天文数字。
“所以,你们觉得,谁会买?”张汉玉的声音很轻,却像重锤一样砸在每个人的心上。
“我们造出来的,是一个连我们自己都买不起的奢侈品。一个只能放在展览柜里,让领导和专家点头称赞的‘成果’。”
“这不是我想要的‘星火’。”
他环视一圈,看着一张张由兴奋转为错愕的脸。
“从明天起,所有人,跟我下去做市场调研。”
“什么?”王小明愣住了,“调研?我们不是已经……”
“那叫产品汇报,不叫市场调研。”张汉玉的语气不容置疑,“我们要去看看,我们的同胞,到底需要什么。”
第二天,实验室里意气风发的工程师们,全都换上了一身行头。
有人穿着洗得发白的工装,脸上抹了点灰,口袋里揣着几颗廉价的糖。
有人换上了朴素的布衣,背着军绿色的挎包,看起来就像个走街串巷的供销社采购员。
张汉玉自己,则是一身半旧的学生装,脚上一双沾了泥的解放鞋,那股子沉静的书卷气,被一股风尘仆仆的土气完美掩盖。
他们分成了几个小组,一头扎进了鹏城最真实、最粗粝的毛细血管里。
工厂的宿舍区,空气中弥漫着汗水和机油混合的味道。
一个刚下班的年轻工人,端着一个巨大的搪瓷缸子,正狼吞虎咽地吃着晚饭。
王小明凑上去,递上一根烟。
“大哥,辛苦了。问你个事儿,要是有一种小匣子,能让你随时知道首都发生的大事,还能看天气,你愿意花多少钱买?”
那工人警惕地看了他一眼,接过烟,咧嘴一笑,露出一口黄牙。
“啥匣子?收音机啊?俺有。超过十块钱,俺可不要。”
“不是收音机,带屏幕的,能看字,还能跟外地的家人传话。”
工人愣了一下,扒拉了两口饭,含糊不清地说。
“那得多少钱?俺一个月工资才三十五块六,还得给家里寄二十。你那玩意儿,能当饭吃?”
现实,像一盆冰水,兜头浇下。
在另一头,张汉玉走进了一个筒子楼。
昏暗的楼道里,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学老师正在费力地用蜡纸刻着钢板,准备给学生印考卷。
“老师,您辛苦了。”张汉玉递上一瓶汽水。
“要是有一种工具,能帮您把这些资料都存起来,随时能看,还能找到全国各地的教学资料,您觉得怎么样?”
老师推了推眼镜,停下了手里的活,揉着酸痛的手腕。
“有这么好的东西?那敢情好啊!不过……肯定很贵吧?我们学校经费紧张,买台油印机都得打好几次报告。”
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向往,但更多的是一种遥不可及的无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