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里面铺着一层深蓝色的绒布,绒布上整齐地摆着那些照片,还有一个巴掌大的布偶。布偶穿着蓝布衫,和照片里女人的衣服一模一样,斜襟上绣着同样的蓝花,头发是用黑色的棉线缝的,梳成两条辫子,垂在肩膀两侧。
最让他头皮发麻的是布偶的脸,没有五官,只有一层缝死的白布,白布上用黑丝线缝了两道弯弯曲曲的线,像眼睛,又像泪痕。而在布偶的领口处,正缓缓渗出一丝暗红色的痕迹,像血,又像褪色的红漆,顺着蓝布衫往下淌,在绒布上晕开一小片暗痕。
“我的脸……在布偶里……”
突然,相机屏幕上弹出一行白色的字,字体歪歪扭扭的,像用指甲在屏幕上划出来的,每个字都带着毛边,在绿光里泛着冷意。张宇猛地抬头,相机屏幕上的字还没消失,镜头却缓缓转了过来,对准了他的脸。
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,很轻,像光脚踩在地板上的声音,带着潮湿的水汽。张宇不敢回头,只能死死盯着相机屏幕,屏幕黑得像一面镜子,映出他惨白的脸,还有他身后,那个缓缓靠近的蓝布衫身影。身影很淡,像蒙在水雾里,可他能清楚地看见,女人的手正搭在他的肩膀上,指尖泛着青白色,指甲缝里沾着一点暗红色的东西,和布偶领口渗出的痕迹一模一样。
“你看见我的脸了吗?”
女人的声音很轻,像风拂过窗纸,带着一股冰冷的潮气,吹在他的耳朵上。张宇的身体僵得像块石头,连呼吸都忘了。他想喊,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,发不出一点声音;他想跑,脚却像被钉在了地板上,动弹不得。
相机屏幕又亮了,这一次,弹出的不是字,是一张新的照片。照片里,爷爷站在老房子的堂屋中央,怀里抱着穿蓝布衫的女人,女人的头靠在爷爷的肩膀上,蓝布衫的胸口插着一把剪刀,银白的剪刀柄露在外面,暗红色的血顺着剪刀往下淌,浸湿了爷爷的灰色中山装。女人的脸依旧模糊,可爷爷的脸却清晰得可怕,眼神空洞,嘴角带着一丝诡异的笑,像是在哭,又像是在笑。照片的右下角,写着一行歪歪扭扭的字:“1998.10.16,阿秀走了。”
张宇的脑子“嗡”的一声,一片空白。1998年10月16日,就是照片上“阿秀来”的日子,也是她“走”的日子。爷爷镜头盖里的“阿秀的卷”,不是阿秀拍的卷,是拍阿秀的卷,从她来,到她走,每一个瞬间都被定格在胶卷里,连带着那些本该只有家人的合影,都被她悄悄挤了进去,像个永远甩不掉的影子。
怀里的木箱突然变沉了,像是里面的东西活了过来。张宇低头去看,布偶正缓缓抬起头,两条辫子垂在胸前,缝着黑丝线的“眼睛”正好对着他的方向。而布偶的领口处,暗红色的痕迹越来越深,已经渗到了绒布上,像一条小小的蛇,顺着绒布往他的手腕爬。
“别碰她!”
奶奶的尖叫突然从卧室里传来,刺破了寂静的夜。张宇猛地回头,奶奶跌跌撞撞地跑出来,头发乱糟糟的,眼睛通红得像要滴血,身上还穿着蓝布睡衣,睡衣的领口处,赫然绣着一朵小小的蓝花和布偶、照片里女人衣服上的花一模一样。
奶奶扑到木箱边,一把抢过布偶,紧紧抱在怀里,哭得上气不接下气,肩膀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。“那是阿秀的脸!是我缝进去的!”她的声音嘶哑,带着崩溃的哭腔,“1998年,你爷爷带她回家,说她是远房亲戚,来家里帮忙做饭……可后来我才知道,她是你爷爷在外头养了三年的女人!”
张宇坐在地上,浑身冰凉。奶奶的哭声像针一样扎进耳朵,断断续续的话语在空气里散开,拼出一段被尘封了二十年的往事,1995年,爷爷在老街的裁缝铺认识了阿秀,阿秀是铺子里的裁缝,手巧,会绣蓝花,爷爷每次去做衣服,都会和她聊上半天。一来二去,两人就好上了。1998年,阿秀怀了孕,爷爷不敢告诉奶奶,就把她藏在老房子后面的小杂院里,每天偷偷去送吃的。
直到1998年10月16日,奶奶去杂院拿腌菜,撞见了爷爷和阿秀。阿秀穿着爷爷给她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