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甚至还能调侃几句。
可现在,这真实发生在耳边的呼唤,让他那些早已尘封的童年记忆,带着阴冷的气息,重新翻涌了上来。
“……李……闯……”
第三声!
这一次,几乎就像是在他窗外!不,甚至像是……贴着他的后脑勺!
一股冰冷的、带着土腥气和某种陈旧纸张腐烂味道的气息,似乎吹在了他的耳廓上。
他猛地一个翻身从炕上坐了起来,动作大得差点把炕沿边放着的一个旧搪瓷缸子带倒。心脏在胸腔里擂鼓一样狂跳,撞得他肋骨生疼。
恐惧像是冰冷的潮水,瞬间淹没了四肢百骸。但随之升起的,是一股被莫名冒犯的恼怒。
妈的!装神弄鬼!
他咬着牙,额头上青筋跳了跳。或许是城市里带来的那份优越感,或许是对自己“唯物主义战士”身份的坚信,又或许,仅仅是因为这连番的惊吓让他有些失去了理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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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梗着脖子,冲着黑漆漆的窗户方向,带着一股豁出去的暴躁,低吼了一声:
“谁啊?!大半夜的叫魂呢?!”
声音出口,在寂静的屋子里显得异常响亮,甚至带着点回声。
几乎是话音落下的瞬间,窗外的风声,停了。
那一直挠着窗户塑料布的“嘶嘶”声,消失了。整个屋子,乃至整个院子内外,陷入了一种绝对的、令人窒息的死寂。
就好像他刚才那一声,不是吼给了某个存在的“东西”,而是吼给了这片黑夜本身,并且意外地起到了“静音”的效果。
这种极动到极静的骤然转换,比持续不断的怪声更让人心底发毛。
李闯维持着坐起的姿势,僵在炕上,一动不动。耳朵竭力捕捉着任何一丝细微的声响,但什么都没有。连远处原本偶尔还能听到的狗吠,也彻底消失了。
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,而他是唯一被遗留在播放状态里的异物。
刚才……是不是太冲动了?
一丝迟来的、冰凉的悔意,悄无声息地爬上心头。
老人们的告诫,城市的常识,在此刻这种诡异的寂静面前,突然变得有些苍白无力。
他在炕上坐了不知道多久,直到四肢都开始发僵发冷,窗外才极其缓慢地、一点点地重新响起了风声,依旧那么刮着,仿佛刚才那片刻的绝对寂静从未发生过。
后半夜,李闯睁着眼睛,直到天色蒙蒙亮,再也没能合眼。
天光像是掺了水的浑浊米汤,勉勉强强地透过糊着塑料布的窗户,给昏暗的屋内带来一丝暧昧的亮色。李闯几乎是数着时间熬过了后半夜,此刻听到东屋传来爷爷几声压抑的咳嗽,他甩了甩因缺觉而沉重发木的脑袋,强迫自己爬了起来。
嗓子眼干得发紧,像是塞了一把沙土。夜里那几声诡异的呼唤和之后死一般的寂静,如同跗骨之蛆,依旧缠绕在他的神经末梢。他需要点热水,也需要用忙碌来驱散脑子里那些不受控制滋生的念头。
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薄木门,清晨略带寒意的空气涌了进来,让他精神稍微一振。他趿拉着鞋,准备去灶房烧水。
然而,脚步刚迈过门槛,他的视线无意中扫过院门下方那道宽宽的缝隙,整个人就像是被瞬间施了定身法,僵在了原地。
院门底下,露出来一截东西。
一抹极其扎眼的、鲜艳的红色。红得刺目,红得不祥。
那不是落叶,也不是谁家孩子丢的玩具。那形状……
李闯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,一股寒意自尾椎骨窜起,直冲天灵盖。他几乎是屏着呼吸,一步一步,极其缓慢地挪到院门后,手指有些发颤地搭在冰冷的门闩上。
深吸一口气,他猛地拉开了院门。
“哐当”一声,老旧的木门撞在后面的土墙上,发出沉闷的响声。
门外的景象,让他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凝固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