拉长。每一秒都像是在刀尖上煎熬。
几秒钟后,或者更久,那股凝滞的压力缓缓消退了一些。油灯的火苗恢复了正常的跳动。
牌局,似乎要继续。
但它们没有再催促我出牌。那个蓝袍纸人,缓缓地、极其缓慢地,将自己面前的一张牌,推到了牌桌的中央。
那是一张“南风”。
骨质的牌面,光滑依旧。
然而,就在它把牌推出来的瞬间,我清晰地看到,那张“南风”牌的牌面,颜色开始发生变化。洁白的骨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暗、发黑,像是被烈火灼烧过,最终,凝固成一种焦炭般的颜色。而牌面上雕刻的“南”字,则渗出了和之前那张“一筒”一样的、暗红色的、粘稠的液体,缓缓流淌下来,在绿绒布的桌面上聚成一小滩。
它在出牌。
也在示警。
或者说,是在展示某种我无法理解的力量。
我死死盯着那张焦黑淌血的“南风”,又抬头看向那四个面无表情的纸人。它们朱砂点的眼睛,依旧空洞地望着我。
我明白了。
这场牌局,我无法退出。
要么,按照它们的规则玩下去,直到……直到某个未知的结局。
要么,现在就可能像这张“南风”一样,被某种力量彻底侵蚀,化为焦炭。
没有第三条路。
我深吸一口那混合着霉味、纸味和血腥味的冰冷空气,将拍在桌面上的铁剪刀,缓缓地、重新握紧在手中。剪刀冰冷的触感,此刻成了我唯一的依靠。
然后,我伸出手,从自己的牌列里,抽出了一张牌。
一张安全的“三条”。
打了出去。
“三条。”我的声音依旧沙哑,但多了一丝连我自己都未曾察觉的、冰冷的决绝。
牌局,在一种更加诡异、更加紧绷的气氛中,重新开始了。
摸牌,出牌。循环往复。
我的神经已经绷紧到了极限,每一次伸手摸牌,都像是一次赌博,一次对未知恐怖的试探。指尖传来的触感,时而正常,时而会出现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温热黏腻,或者冰冷柔软。我不敢再看,每一次摸到牌,都只是用指尖飞快地感受一下,确认不是那张人皮“发”或者类似的恐怖之物后,就立刻收入牌列,或者尽快打出。
我的牌列里,已经积攒了三张异常的牌。除了那张渗血的“一筒”,还有一张摸起来像是浸透了水的冰冷绢布【上面用血画着“西风”】,以及一张触手如同冰冷鳞片的“八筒”【那鳞片还在微微翕动】。
我必须尽快听牌,尽快结束这局。拖得越久,摸到恐怖牌的概率就越大,我感觉自己离崩溃的边缘也越来越近。
就在这时,我摸到了一张牌。
触感正常。骨质温凉。
我几乎是带着一种感激的心情,将它收入牌列,然后整理了一下。
只差一张了。
只要再来一张“二万”或者“五万”,我就能听牌,胡一个最简单的“坎张”。
轮到蓝袍纸人出牌。它打出了一张“五万”。
我的心脏几乎停跳!
胡了!就是这张!
巨大的惊喜和强烈的恐惧同时攫住了我。胡牌,就意味着结束?结束这场噩梦?还是……意味着别的什么?
我几乎要脱口而出“胡”字。
但就在那一刹那,一种极其强烈的、源自本能的危机感,像冰水一样浇灭了我瞬间的冲动。
不对!
太巧了!
它刚刚展示了那张焦黑淌血的“南风”,像是在示威。现在,又这么“恰好”地打出了我急需的“五万”?
我的目光飞快地扫过四个纸人。它们依旧沉默,但那个绛红衣的女纸人,搭在桌边的、用竹篾扎成的手指,似乎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。
它们在诱导我胡牌?
胡这张牌……会发生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