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度过的。道士列出了一长串需要准备的东西:三年以上的雄鸡血、浸过黑狗血的墨线、用雷击木刻制的七根木钉、还有大量画符用的特制朱砂和黄纸。父亲几乎跑断了腿,花光了家里本就不多的积蓄,才勉强凑齐。
而母亲,则负责去说服悲痛欲绝的舅父一家。这无疑是在他们尚未愈合的伤口上再撒一把盐。起初,舅父勃然大怒,几乎要将母亲打出门外。但最终,或许是考虑到表姐死得蹊跷,或许是不忍心看我这个外甥女步表姐后尘,在母亲声泪俱下的哀求下,他们还是流着泪,艰难地同意了。但有一个条件,此事必须绝对保密,不能惊动任何外人,而且一切后果,由我们家自己承担。
表姐的坟,坐落在镇子西边那片荒芜的山坡上,那里坟茔叠着坟茔,荒草长得比人都高。白天路过都让人觉得阴气森森,更别提在深夜去动土开棺了。
决定动手的那天,恰好是朔月。天空像是被泼满了浓墨,不见一丝月光,只有几颗稀疏的星子,在厚重的云层间隙里微弱地闪烁,吝啬地投下一点惨淡的光。风很大,吹得荒草伏地,发出呜呜的响声,像是无数冤魂在暗中哭泣。
我、道士,还有咬牙硬撑着的父亲,三人带着沉重的工具,深一脚浅一脚地摸到了坟地。舅父一家没有来,这种场合,他们的出现只会让气氛更加绝望和尴尬。
表姐的新坟,黄土还未完全踏实,在漆黑的夜色里,像一个沉默而臃肿的土馒头,散发着泥土的腥气和一种说不出的寒意。坟头插着的招魂幡,早已被风雨摧残得破烂不堪,此刻在疾风中疯狂地扭动,发出哗啦啦的脆响,如同垂死者的挣扎。
“时辰到了。”道士抬头看了看漆黑的天幕,声音低沉而稳定,但他紧握着桃木剑的指节,却微微泛白。
他先用罗盘仔细勘定了方位,然后在坟丘周围,用浸过黑狗血的墨线弹出了一个个复杂的格子,像是一张无形的大网,将坟墓罩在中央。接着,他在坟前摆开香案,插上三炷颜色诡异的线香,烟气笔直上升,在狂风中竟不散不乱。他又将七根雷击木钉,按照北斗七星的方位,钉在坟墓的四周。
“动土!”道士低喝一声,将一把贴满了符咒的铁锹递给父亲。
父亲咽了口唾沫,脸上毫无血色,但看了一眼瑟瑟发抖的我,还是鼓起勇气,一锹一锹地挖了下去。泥土被翻开的沙沙声,在死寂的坟地里显得格外刺耳。每一下,都像是挖在人的心坎上。
我抱着胳膊,站在道士身后,只觉得周围的温度随着泥土的挖掘在急剧下降。那不是寻常夜间的凉意,而是一种阴冷的、能渗透骨髓的寒气。背上的那块人形红斑,也开始隐隐发烫,一种难以言喻的躁动感,从那里蔓延开来。
棺木终于露了出来。那是一口薄皮棺材,刷着劣质的黑漆,在昏暗的灯笼光下,反射着幽暗的光泽。
道士示意父亲停下。他走上前,用桃木剑的剑尖,小心翼翼地划开棺材盖与棺身之间的缝隙。然后,他深吸一口气,对父亲说:“开棺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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父亲和道士合力,用撬棍插入缝隙,用力一撬。
“嘎吱——”
令人牙酸的木头摩擦声响起,在寂静的夜里传出老远。
棺材盖被缓缓掀开一道缝隙。
一股难以形容的、混合着泥土腐败气息和某种特殊甜腻味道的怪风,从棺材里猛地冲了出来,瞬间将香案上的线香吹得明灭不定。
灯笼的光,颤抖着照进棺材内部。
我看到了一角鲜艳的红色,是表姐下葬时穿的那身寿衣,也是红色的。
道士提起灯笼,凑近了些,想要看清里面的状况。
就在这时。
棺材里,表姐那张原本应该苍白浮肿的脸,在跳动的火光下,竟然显得异常光滑,甚至……带着一种诡异的红润。更让人头皮炸裂的是,她那双原本紧闭的眼睛,不知何时,已然睁开!
空洞洞的眼眶,正直勾勾地,越过开棺的道士和父亲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