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一个“可能”,都是一段真实的人生,都是一份沉重的因果。
但……他想起了远坂凛等待重逢的承诺,想起了尼禄炽热的期待,想起了诗瑶最后的约定,想起了仙舟,想起了翁法罗斯那些在毁灭中挣扎的生灵,想起了正在外面与神威抗争的战友……
他不能倒在这里。他需要力量,需要能够改变那令人绝望的终局的力量。
一丝决绝的火焰,在他眼底燃起。他缓缓拔出了赤霄剑,剑身映照出无数个持剑的“自己”。
“我……明白了。”
没有怒吼,没有宣告。林秋的身影化作一道金色的流光,悍然冲入了那无穷无尽的“自己”之中!
厮杀,瞬间爆发!
这并非一场公平的战斗,而是一场单方面的、残酷的“清理”。林秋的目标明确——击败并“吸收”那些不符合他最终目标的可能性。他挥动赤霄,巡猎的金光如同死神的镰刀,每一次斩击,都有一个或数个“林秋”在无声的呐喊或释然的叹息中,化作纯粹的光粒,融入他的体内。
他斩杀了那个沉溺欢愉、逃避责任的自己;
他击碎了那个彻底疯狂、只知毁灭的自己;
他净化了那个被终末吞噬、充满绝望的自己;
他战胜了那个选择平庸、放弃抗争的自己……
每“杀死”一个可能性,林秋就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剥离了一层杂质,变得更加凝练,但也更加……空洞。他承载着那些被终结的“可能”残留的碎片——一丝未能体验的安逸,一缕未曾释放的疯狂,一点放弃后的释然——这些情感与记忆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的意识,试图将他拉入不同的歧途。
战斗变得愈发艰难。他不仅要面对外在的攻击,更要抵抗内心因吸收无数“自我”而产生的混乱与撕裂感。他的动作开始变得迟滞,眼神时而清明,时而混乱。
“坚守你的‘核心’!”赞达尔的声音如同警钟,在远处响起,“记住你为何而来!记住你要守护的是什么!杂念,只会让你迷失在这可能性之海中,最终被所有‘自己’分食!”
林秋猛地一咬舌尖,剧痛让他瞬间清醒。他想起了凛的笑容,想起了尼禄的呼喊,想起了诗瑶的约定……这些跨越了世界与命运的羁绊,如同最坚固的锚,定住了他摇曳的心神。
他的眼神重新变得锐利,攻击再次变得精准而高效。他开始有意识地寻找并锁定那些具备他所需要“特性”的可能性——那份无论经历何种绝望都未曾放弃的守护意志,那份对知识与真理不懈追求的探索之心,那份在绝境中总能找到出路的开拓精神,以及那份历经磨难却依旧能保持本心的坚韧……
他如同一个最挑剔的工匠,在无数的原材料中,只选取最精华的部分。
不知厮杀了多久,可能是一瞬,也可能是永恒。当林秋终于停下脚步,拄着赤霄剑剧烈喘息时,他周围那无穷无尽的“林秋”海洋,已然消失不见。镜面般的地平线上,变得空空荡荡。
绝大部分的“可能性”,都已被他亲手终结、吸收。
而在他的面前,只剩下寥寥数个光影凝实、气息迥异却同样强大的“林秋”还站立着。
一位身披更加古老战甲,眼神如同历经万古沧桑的磐石,代表着极致的守护执念。
一位身着素白长袍,周身环绕着无数流动的数据与公式,眼中闪烁着洞悉真理的光芒,代表着纯粹的求知探索。
一位则是一身便于行动的旅行装束,脸上带着永不磨灭的好奇与乐观,仿佛随时准备踏上新的旅程,代表着无畏的开拓勇气。
最后一位,则与现在的林秋最为相似,但气息更加内敛深沉,眼神中蕴含着化解不开的疲惫与悲伤,却依旧挺直着脊梁,代表着承受一切、消化一切的坚韧容器。
这几位,便是林秋在屠戮了万千可能之后,最终筛选、保留下来的,“基石”的组成部分。
林秋看着这最后几个“自己”,他们也在静静地看着他。没有敌意,没有抗拒,只有一种宿命般的平静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