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缓缓转过身,面对着祠堂外黑压压的人群。目光沉静,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,却又仿佛蕴藏着即将喷发的熔岩。
没有繁文缛节的开场白,林大山的声音不高,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,如同北风刮过铁甲,清晰地送入每一个人的耳中,烙印在心上:
“今天,大年初一。”
“红草堡,有了自己的祠堂。”
“这祠堂,叫‘血火堂’!”
“血,是英烈的血!是蛮兽的血!是护我家园、开我生路、不得不流的血!”
“火,是心里的火!是熬过寒冬、杀出血路、生生不熄的火!”
他停顿了一下,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人群,扫过那些铜鼎卫士卒坚毅的脸庞,扫过娘子军沉静的眼神,扫过童子营孩子们懵懂却认真的小脸,扫过三镇百姓眼中复杂的光芒。
“这里,供着的,没有显赫的祖宗牌位。”
“供着的,是躺在这陶罐里的弟兄!是你们的叔伯!是你们的兄长!是你们的儿郎!”
“他们,倒在了山林的利爪下!倒在了寒冬的风雪里!倒在了开垦这堡子、守住这三镇的第一线!”
“他们的骨头,就埋在这铜鼎山下!他们的血,就渗在这红草堡的每一寸土里!”
林大山的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一股撕裂肺腑的悲怆与激昂:
“没有他们流的血,就没有我们今天站着的这块地!没有他们豁出去的命,就没有这大年初一的热乎气儿!没有他们用骨头铺的路,就没有我们红草堡的铜鼎卫!就没有我们三镇父老能喘的这口气!”
祠堂内外,一片死寂。只有寒风呜咽。无数人红了眼眶,死死咬着嘴唇。那些名字,那些面孔,仿佛就在眼前晃动。
林大山猛地一指石案上那颗巨大的山君头骨,声音如同金铁交鸣,斩钉截铁:
“这畜生的头,摆在最前头!不是因为它尊贵!是要让它睁着那窟窿眼看看!”
“看看它想吞掉的红草堡,今天还站着!看看它想撕碎的汉子婆娘娃娃,今天还活着!还给它‘送年’!把它和它那些畜牲崽子,剥皮拆骨,熬成了油,煮成了汤,壮了咱们的筋骨!”
他深吸一口气,那浓烈的血气与檀香混合的气味涌入肺腑,仿佛汲取着力量:
“这祠堂,不是什么祖宗保佑的庙!”
“它是镜子!照着我们是怎么活下来的!”
“它是警钟!提醒我们脚下的地,是拿什么换来的!”
“它更是刀!一把悬在咱们心头的刀!告诉咱们,想活着,想活得更好,想护住身后的婆娘娃娃,就得比昨天更狠!骨头得更硬!”
林大山的声音低沉下去,却更加沉重,如同滚雷碾过冻土:
“祭祖,祭什么?”
“祭的不是虚无缥缈的神仙!”
“祭的是咱们红草堡的根!祭的是这铜鼎山下埋着的战骨!祭的是咱们自己心里头那口不认命、不服输、敢拼命的气!”
他猛地转身,面向石案上那密密麻麻的陶罐和那盆盆滚烫的兽血,魁梧的背影在幽深的祠堂内如同定海神针。他双手捧起一个巨大的、粗陶烧制的海碗,碗中盛满了粘稠的、暗金色与深红色交织的玉骨境山君妖血和其他强大蛮兽的混合宝血!浓烈的血气几乎凝成实质,碗沿都在微微震颤。
“列位英烈在上!”林大山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,在祠堂内轰然回荡,震得梁柱上的灰尘簌簌落下。
“今日红草堡,以血为酒!”
“敬你们开疆拓土、血染黄沙的骨!”
“敬你们守护家园、魂铸边墙的魂!”
“这碗血酒,是仇敌的血!是战利!更是我红草堡子孙后代,披荆斩棘、血火淬骨的誓言!”
话音落,林大山双手高举血碗,向着石壁,向着英烈陶罐,向着那颗狰狞的兽首,深深一躬!然后,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