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无数道震撼的目光注视下,他仰起头,将那碗腥烈无比、蕴含着狂暴能量的混合兽血,如同饮下最醇烈的誓言,咕咚咕咚,一饮而尽!
暗金色的血线顺着他的嘴角淌下,染红了粗布衣襟,在他虬结的脖颈上蜿蜒,如同古老的图腾!一股灼热凶悍的气息,随着那碗血的入腹,轰然从他魁梧的身躯内爆发出来,玉骨大成的气血之力激荡,衣袍无风自动!
“吼——!”祠堂外的人群,被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彻底点燃!所有的悲怆、压抑、敬畏,瞬间化作了冲破云霄的、带着血与火气息的咆哮!
“敬英烈——!”
“血火淬骨——!红草堡万胜——!”
声浪如狂潮,席卷整个堡垒,冲上铅灰色的苍穹!连呼啸的寒风似乎都被这滚烫的意志所慑服,变得微弱。
陈长老老泪纵横,颤巍巍地举起手,用尽全身力气嘶喊,声音苍老却带着穿透岁月的力量:
“跪——!”
“拜——!”
哗——!
如同风吹麦浪,祠堂内外,无论男女老幼,无论铜鼎卫还是三镇百姓,尽皆朝着祠堂内那面石壁、那累累英烈陶罐、那颗象征着征服与力量的兽首骨架,朝着那个饮血为誓、如山岳般挺立的背影,重重跪倒在冰冷坚硬的冻土之上!
额头抵地!
一叩首!敬埋骨青山!
二叩首!敬血火传承!
三叩首!敬前路征途!
林自强跪在人群最前方,额头紧贴着冰冷刺骨的冻土。泥土的气息、尚未散尽的硝烟味、祠堂内弥漫出的浓烈血气、还有身边同袍粗重的呼吸声……所有的一切,都无比真实地冲击着他的感官。
他闭上眼,父亲那饮血如酒、掷地有声的誓言在脑海中轰鸣。那些陶罐里的名字,不再只是冰冷的符号。他们仿佛活了过来,变成了风雪中倒下的身影,变成了与兽爪搏杀时最后的怒吼,变成了开垦荒原时被冻僵的躯体……他们的“战骨”,就是红草堡能在这蛮荒边陲生根发芽、浴血而立的基石!
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重与炽热,如同那碗腥烈的兽血,灌入他的四肢百骸。穿越者的灵魂与这方血火世界的羁绊,在这一跪、一叩、一饮之间,彻底熔铸。根,已深植于这片埋葬着无数战骨、又被无数战骨守护的土地之下。
祠堂内,林大山放下空碗,缓缓直起身。嘴角的血痕未干,眼神却锐利如刀,穿透敞开的祠堂大门,望向北方那片依旧被铅灰色笼罩、孕育着未知的群山。血火已祭,战骨为证,前路风雪,唯刀开路!
祠堂外,无数头颅抬起,沾着泥土与霜雪的脸上,眼中燃烧着同样的火焰。那火焰的名字,叫做——活下去!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