满是后怕和关切。林大山只是简单地说:“都过去了。三娘在堡里很好,你们放心。”语气平淡,却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。
李三娘坐在母亲身边,听着母亲低声问她堡主待她可好,堡里生活可习惯。她看着火光映照下,林大山那张棱角分明、沉默刚毅的侧脸,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暖和厚实的坎肩,轻轻点头:“娘,我好着呢。堡主…待我很好。”声音虽低,却无比肯定。
一顿简单却温馨的午饭在炭火的噼啪声中进行。没有山珍海味,只有自家腌的咸菜,炖的萝卜,还有李三娘带来的肉干切了一碟。林大山吃得很快,却并不敷衍。饭后,李三娘帮着嫂嫂收拾碗筷,林大山则被李老爹和两位兄长请到院子里说话。
李家大哥搓着手,有些局促地开口:“堡主…听说年后,咱们红草堡要在马宫和汕尾驻兵?庄子里几个后生,都…都想去试试…”
林大山看着眼前三个老实巴交、眼中却带着期盼的汉子,点了点头:“嗯。马宫由林小树都尉坐镇,汕尾是自强负责。铜鼎卫招兵,首重品性和胆气。让他们年后去马宫坞堡找林都尉报到,能不能留下,看他们自己的本事。”
“哎!好!好!多谢堡主!多谢堡主!”李家父子三人喜出望外,连连作揖。能进铜鼎卫,对李家庄这些农家子弟来说,是改变命运的机会!
日头偏西,风雪渐紧。林大山和李三娘起身告辞。李家人一直送到村口,目送着马车消失在风雪弥漫的官道上。李三娘依偎在丈夫身边,怀里抱着娘家硬塞给她的一篮子土鸡蛋和晒干的野菜。车辙碾过积雪,她回头望着风雪中越来越模糊的村庄和亲人身影,心中充满暖意。这个年,终究是圆满的。
马车内,林大山闭目养神。李三娘犹豫了一下,从袖中摸出一个用旧布包着的小小药罐,递了过去,声音轻柔:“当家的…这是俺娘给的冻疮膏…她说…她说你手上有些旧裂口…让抹抹…”
林大山睁开眼,看着妻子递过来的小药罐,又看了看她带着关切和一丝羞怯的脸。他沉默片刻,伸出宽厚粗糙、布满老茧和细微裂口的大手,接过了那个还带着妻子体温的小罐。没有言语,只是将那粗糙温热的大手,轻轻覆在了李三娘微凉的手背上。
马车在风雪中前行,驶向红草堡,驶向那血火铸就、却也开始有了更多烟火牵绊的家园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