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柔的笑意。孩子们在桌边钻来钻去,争抢着撒了芝麻的油糍,小嘴吃得油光发亮。
林大山与林自强父子,并未乘坐车马,只带了两个亲随,踏着薄薄的积雪,行走在喧闹而充满茶香喜气的街巷中。他们今日卸下了甲胄与官身,林大山只着一身半旧的深蓝棉袍,外罩厚实的狼皮坎肩。林自强则穿着墨青色的锦缎长袍,外罩玄狐毛领披风,少了几分战场煞气,多了几分世家子弟的温润。
他们的出现,并未引起过分的喧哗,却自然而然地成为了每户添丁人家最尊贵、也最受真心欢迎的宾客。
来到第一户人家。家主是铜鼎卫第二营的一位百夫长,姓赵。年前兽潮,他断了三根肋骨,如今伤势初愈,脸色还有些苍白,却精神矍铄。看到堡主父子进门,他激动得就要下拜,被林大山一把扶住。
“老赵,添丁大喜,不讲这些虚礼!”林大山声音低沉有力,拍了拍他的肩膀,“伤养得如何了?”
“托堡主的福!用了堡里药师配的宝药膏,好多了!开春定能归队!”赵百夫长挺直腰板。
“好!”林大山目光转向堂屋正中的摇篮,里面一个虎头虎脑的胖小子正吮着手指,睡得香甜。他走上前,粗糙的大手极其轻柔地碰了碰婴儿红润的小脸,眼中掠过一丝罕有的温和,“好小子!像你爹!将来也是条好汉!”他示意亲随,捧上一个红布包裹的贺礼——一把用上好精铁打造、未开刃却打磨得寒光闪闪的短匕。“拿着,给小子留着,护身,也壮胆气!”
赵百夫长接过短匕,眼眶发红,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,只是重重抱拳。林自强则笑着将带来的几包滋补药材递给赵妻:“嫂子辛苦,这些药材给赵大哥补补身子,也给娃娃熬点米油时添些药性,强筋健骨。”
主人家热情地端上两大碗热气腾腾、油香扑鼻的擂茶。林大山父子也不推辞,就在堂屋的长凳上坐下,端起粗瓷大碗,如同最普通的邻里亲朋,大口喝着那浓稠滚烫、带着粗粝谷物香和微辣野性的茶糊。林大山喝得豪爽,胡须上都沾了些茶糊。林自强则细细品味着这独特的边塞风味,感受着其中蕴含的蓬勃生命力。
离开赵家,又来到一户普通堡民家中。男主人是狩猎队的猎手,年前在掩护同伴撤退时被石皮境蛮兽抓伤了腿,落下些残疾,如今在堡内做些硝制兽皮的活计。家中添的是第三胎,依旧是个男丁。屋子狭小简陋,却收拾得干干净净,洋溢着浓浓的喜气。
林大山看着炕上裹在旧棉絮里、小脸红扑扑的婴儿,又看了看男主人那条微跛的腿,沉默片刻。他同样示意亲随送上贺礼——这次是几块厚实耐磨的崭新棉布和一罐上好的冻疮膏。“娃娃长得精神。这布,给娃娃做几身新衣。这膏子,你腿上的旧伤,天冷就抹抹。”声音平淡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关怀。
男主人激动得手足无措,妇人抱着孩子连连抹泪。林自强则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巧的、用兽骨打磨光滑的拨浪鼓,轻轻摇动,发出清脆的“咚咚”声,逗得襁褓中的婴儿咧开没牙的小嘴,发出咿呀的笑声。小小的拨浪鼓,承载着少堡主对新生最温柔的祝福。
一户,又一户。
无论是战功赫赫的军官之家,还是清贫朴素的猎户小院;无论是宽敞明亮的砖瓦房,还是低矮简陋的土坯屋。只要门楣上贴着那个鲜红的“丁”字,林大山父子必定登门。他们送上或贵重(如精铁短匕、厚实棉布、滋补药材)或贴心(如冻疮膏、骨制拨浪鼓)的贺礼,依据各家情况不同,却都饱含着真诚的祝福与体恤。他们坐在简陋的条凳上,喝着主人家最引以为豪的擂茶或菜茶,听着添丁的喜悦,询问着伤员的恢复,关心着过冬的柴米,谈论着娃娃的啼哭和欢笑。
没有高高在上的施舍,只有平等真挚的分享。堡主那双握惯了刀柄、斩下过山君头颅的大手,此刻会小心翼翼地触碰婴儿娇嫩的脸颊;少堡主那在战场上指挥若定、锐气逼人的目光,此刻会温和地逗弄着懵懂的孩童。他们身上那无形中散发的威严,在这充满新生喜悦的烟火气里,化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