竭而渐渐低落下去。
噗!
一直强撑着的伟岸身躯猛地一晃!拄着长刀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,手背上暴起的青筋几乎要撑破皮肤。一股无法抑制的腥甜猛地涌上喉咙,他死死咬紧牙关,牙缝间发出令人心悸的咯咯声,但终究没能完全压住。
一缕刺目的、粘稠的鲜血,如同蜿蜒的赤蛇,不受控制地顺着他紧抿的、线条冷硬如铁的唇角,缓缓地、固执地渗了出来,滴落在他胸前早已被血痂板结的战甲上,晕开一小片更深、更暗的痕迹。
体内,刚刚突破的钢骨仍在嗡鸣,但那声音不再如龙吟清越,反而带着一种透支后的、金属即将崩裂的暗哑嘶鸣。强行催发那斩杀雷音境后尚未稳固、更因震退三军而彻底透支的刀意,如同在早已布满裂纹的钢骨上,又狠狠砸下了致命的一锤。每一寸骨骼,每一块肌肉,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。丹田气海更是空空荡荡,仿佛被彻底掏干、灼烧过的荒漠,只剩下针扎般的刺痛。
城头欢呼的士兵们并未发现主帅的异样,依旧沉浸在劫后余生与扬眉吐气的巨大喜悦之中。只有一直侍立在不远处、浑身浴血却始终关注着林自强的亲卫队长赵铁柱,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一瞬间的晃动,还有……那刺目的鲜红!
“大帅!”赵铁柱心头剧震,脸色骤变,低呼一声,不顾一切地就要冲上前去搀扶。
“站住!”一声低沉沙哑、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喝令,如同冰冷的铁箍,瞬间勒住了赵铁柱的脚步。
林自强没有回头,只是将拄着刀的手臂绷得更直,如同一根深深钉入地面的铁柱。他用另一只沾满血污的手背,极其缓慢、却又无比用力地擦过嘴角。那动作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粗暴,仿佛要将那代表软弱的血迹连同身体的剧痛一起抹去。
手背移开,唇角只留下一道暗红的、粗暴擦拭过的痕迹。他深吸一口气,那口气息仿佛带着灼热的铁砂,刮过干涸撕裂的喉咙和胸腔。他强行挺直了腰背,将那几乎要将他压垮的疲惫和痛苦死死锁在钢铁浇筑般的躯壳之内,目光越过欢呼的士卒,越过残破的城垛,投向更远处苍茫的、依旧弥漫着血腥与不安的大地。
红草堡的尸骸尚未冷透,三路饿狼虽退,獠牙犹在,暗处的毒蛇更不会因一次震慑而收起信子。炼兽宗总舵主伏诛,但那个盘踞西南、底蕴深厚的庞然大物,其滔天怒火和更疯狂的报复,随时可能如雷霆般降临。
风暴,从未真正停歇。它只是被这惊天一刀,短暂地劈开了一条缝隙。而缝隙之后,是更加汹涌、更加致命的狂澜,正在无声地凝聚。他指节捏得发白,钢骨在皮肉下发出濒临极限的、低沉的哀鸣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