握住眼前这片动荡不安的海洋:“我军中,不乏身具水灵根者!此辈天赋亲水,只是苦于无门可入,明珠蒙尘!今以海盗功法为引,择其基础、实用者,稍加修正,必能为我海陆川水师奠定基石!”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,“将军,此战所获,非止数船,实乃我海陆川水师之胎胚!当以此为契机,建我海上铁拳!”
“水师……”
林自强缓缓吐出这两个字。它们仿佛带着海水的重量,沉甸甸地砸在甲板上,也砸在每一个竖起耳朵聆听的将士心头。一股无形的涟漪,混杂着惊愕、狂喜与难以置信的期盼,在血腥未散的甲板上悄然扩散开来。
就在这时,舰桥下方传来一阵骚动和粗鲁的呵斥。
“跪下!老实点!”
两名浑身浴血、煞气腾腾的军士,像拖死狗一般,将一个被五花大绑、披头散发的高大海盗头目推搡着押上了前甲板。那海盗头目脸上横亘着几道新添的刀口,皮肉外翻,狰狞可怖,一只眼睛肿得只剩一条缝,嘴角还淌着血沫。他被粗暴地踹在膝弯处,“噗通”一声重重跪倒在林自强面前几尺外的血污里,溅起几点暗红的泥浆。
“将军饶命!将军饶命啊!”海盗头目顾不得疼痛,挣扎着抬起那张惨不忍睹的脸,仅剩的那只独眼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求生的疯狂。他拼命地磕头,额头撞击着浸血的甲板,发出沉闷的“咚咚”声。“小的愿献上秘宝!只求将军开恩,留小的一条狗命!”
他一边语无伦次地哀嚎,一边用被反绑在身后的手,极其艰难地、扭曲地在自己破烂肮脏的裤腰内侧摸索着。那动作笨拙又急切,引得押解他的军士警惕地握紧了刀柄。终于,他哆嗦着掏出了一小卷东西。那不是纸,也不是兽皮,而是一种奇特的材质,薄如蝉翼,隐隐泛着珍珠般的柔光,边缘似乎还带着天然的水波状纹路。
“是…是鲛绡!”旁边有识货的老水兵失声低呼,眼中满是震惊。
海盗头目双手被缚,只能用牙齿和下巴配合,极其狼狈地将那卷薄如烟雾的鲛绡展开一小部分。一幅异常清晰、精细得令人难以置信的海图瞬间呈现在众人眼前。不同于寻常海图的粗犷线条,这图上的岛屿、暗礁、洋流走向,甚至某些区域的水深变化,都以一种难以言喻的灵动笔触勾勒出来,仿佛海水本身在鲛绡上流动、凝结。图的核心区域,标注着几个醒目的古篆小字——鲛人湾。
“将军!这就是‘鲛人湾’的海图!千真万确!”海盗头目声音嘶哑,带着孤注一掷的狂热,“那里…那里是海上最好的天然良港!水深湾阔,暗礁拱卫,入口隐秘如迷宫!还有…还有!”他急促地喘息着,独眼死死盯着林自强,“传说…传说那里是古鲛人祭祀海神之地,水元之气精纯无比,是修炼水属功法的无上宝地!小的愿献此图,只求…只求活命!”
海风似乎在这一刻停滞了。
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幅在血腥甲板上铺开的、梦幻般的鲛绡海图上,随即又猛地转向如山岳般屹立的林自强。
林自强脸上的线条如同被海风千万年雕琢过的礁岩,冷硬,沉凝,看不出丝毫波澜。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眸深处,仿佛投入了巨石的深潭,骤然翻涌起滔天的暗流。那暗流是惊涛,是骇浪,是压抑了太久太久的、对这片无垠深蓝的渴望与征服欲!
他没有立刻去看那跪地哀求的海盗头目,也没有回应沈砚那充满期冀的目光。他的视线,越过了脚下染血的甲板,越过了前方被俘获的海盗船队,径直投向海天相接的渺茫尽头。那片无垠的深蓝,此刻在他眼中不再是令人窒息的屏障,而是一片蕴藏着无限可能与力量的、亟待征服的疆场!
他向前踏出了一步。
铁鳞战靴踏在粘稠的血泊中,发出沉重而清晰的声响,如同战鼓的擂动。他微微俯身,伸出那只刚刚还紧握着战刀、沾染着敌人鲜血的手。骨节分明的手指稳定有力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力,轻轻拈起了那卷薄如烟雾、价值连城的鲛绡海图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