之气，与码头喧闹的市井气息格格不入。
“孙副尉。”林自强抱拳回礼，声音平稳，听不出情绪，“有劳。”
孙德海脸上的笑容更盛，目光却飞快地在林自强身后的船队上扫过，尤其在看到那几艘用粗大铁链串在一起、船体上布满新鲜修补痕迹和未曾洗净的暗红污渍的海盗船时，瞳孔不易察觉地微微一缩。他旋即恢复如常，侧身引路：“将军一路劳顿，辛苦了！驿馆早已备好，请随下官移步。这船队及一应缴获……将军放心，自有我水师营兄弟妥善看管安置，绝无闪失！”
他话语殷勤，姿态放得极低，但那份“妥善看管安置”的承诺，却隐隐透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接管意味。在这京畿门户之地，静海军的地盘上，即便是战功赫赫的边镇军使，其缴获的物资船队，也需按规矩由地方水师“代管”。
林自强脚步未停，目光掠过孙德海身后那些看似恭敬、实则眼神锐利如鹰隼般扫视着海陆川船队的静海军士，心中了然。他面上不动声色，只淡淡道：“些许海盗残船，不足挂齿。有劳孙副尉费心。”他语气平淡，却将那七艘船的价值轻描淡写地抹去，同时将“看管”的责任巧妙地推了回去——既然你主动揽下，那出了任何问题，自然是你静海军水师营的干系。
孙德海笑容不变，连声道：“应该的，应该的！将军这边请！”
驿馆位于宝安县城西侧，靠近珠江支流，环境清幽。馆舍轩敞，庭院内古榕垂须，倒也算得上体面。孙德海亲自将林自强一行送至馆内，又殷勤交代了膳食、热水等琐事，言语间极尽奉承，对林自强在祯州海域的“赫赫战功”更是赞不绝口，仿佛亲眼所见。
“林将军真乃我南汉柱石！此番剿灭悍匪，扬我国威，震慑宵小，实乃大功一件！下官在宝安亦是与有荣焉！”孙德海奉上一盏热茶，笑容可掬，“将军且安心休整几日。待通关文书核验完毕，自有快船引航，护送将军船队溯江西上。此去兴王府，一路有我静海军水师巡弋，安全无虞！”
林自强接过茶盏，指尖感受着瓷器的温润，目光却平静无波：“孙副尉有心了。不知这通关文书，需几日方可核验完毕？”
“快则两日，慢则三五日。”孙德海笑容不变，话语却滴水不漏，“毕竟将军船队庞大，又有……特殊缴获，按例需逐项登记造册，报备静海军节度使府核准。程序繁琐，还望将军海涵。”
两日？三五日？林自强心中冷笑。这时间可长可短，全在对方一念之间，不过是借机拿捏，探听虚实，或许还想从那几艘海盗船上刮下点油水。
“无妨。”林自强放下茶盏，语气依旧平淡，“军务在身，不敢久耽。还请孙副尉多多费心，尽快办理。”
“一定！一定！”孙德海连连应诺，又寒暄几句，见林自强已露送客之意，这才识趣地告退。
沉重的驿馆房门关上，隔绝了外面的市声。副将赵莽立刻按捺不住，浓眉倒竖，压着嗓子低吼：“将军！那姓孙的笑面虎，分明是故意拖延！什么核验文书？我看就是想把咱们的船扣下细查！还有他那眼神，盯着咱们缴获的船，跟饿狼见了肉似的！”
沈砚走到窗边，轻轻推开一道缝隙，目光扫过庭院外隐约可见的静海军岗哨身影，嘴角勾起一丝冷峭的弧度：“宝安县，静海军治所所在。我等边军携‘战利品’至此，在他们眼中，无异于携宝过市。查验是假，掂量斤两、分一杯羹是真。那孙德海，不过是个跑腿传话的卒子罢了。”他关上窗，看向林自强，“将军，此地水深，非祯州可比。我等一举一动，恐已落入某些人眼中。”
林自强走到房内悬挂的南汉简图前，目光落在代表宝安的那个墨点上，手指缓缓上移，沿着珠江的蓝色线条，划过虎门分岔口，最终停留在代表兴王府的醒目标记上。
“兴王府……”他低声念出这个名字，指尖在图上轻轻叩击，发出笃笃的轻响，如同敲击在无形的壁垒之上。“一路西来，所见州郡水师，或如祯州般羸弱不堪，或如这宝安水师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