低沉的金铁之声。他目光平静,迎向曹振安那双阴鸷的丹凤眼,抱拳行礼,声音沉稳,听不出喜怒:“末将林自强,恭迎监军大人。”姿态无可挑剔,却自有一股渊渟岳峙的气度,并未因对方身份和修为而有丝毫卑躬屈膝。
“免礼。”曹振安随意地挥了挥保养得如同女子般白皙的手,目光却越过林自强,落在了帅案上那柄横置的“镇岳”古剑上。他狭长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,随即又恢复如常,脸上堆起虚伪的笑容:“潘帅将‘镇岳’都赐予将军了,看来对将军是寄予厚望啊。咱家此来,也是奉旨襄助将军,整肃军纪,督励将士,共御外敌。毕竟……”他拖长了音调,意有所指,“这左路军,肩负着象州门户安危,不容有失。若是出了什么纰漏,或是被某些……年轻气盛、经验不足之人带错了方向,误了军国大事,陛下和吴公那里,咱家也不好交代不是?”
字字句句,夹枪带棒!名为襄助,实为掣肘!暗指林自强年轻气盛,经验不足,更隐隐以吴珣和皇帝压人!
帐内气氛瞬间降至冰点!石猛怒目圆睁,钢骨境的气息几乎要压制不住!李寒松眉头紧锁,手按上了腰间佩刀。赵破虏、孙猛、周铁山等将领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。这监军甫一到来,便如此咄咄逼人,丝毫不将主将放在眼里!
林自强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,只是那沉静的眼底深处,掠过一丝冰冷的寒芒。他微微侧身,让开主位,声音依旧平稳:“监军大人远来辛苦,请上座。军情紧急,末将正与诸将商议年后主动出击、扫荡黄沙坳、打通鬼哭峡之策,还请监军大人示下。”
“主动出击?”曹振安细长的眉毛一挑,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,他并未落座,反而踱步到巨大的地图前,用戴着翡翠扳指的手指,漫不经心地划过代表荒漠和鬼哭峡的区域,发出刺耳的刮擦声。“啧啧,林将军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!这黄沙坳是什么地方?沙蜥的老巢!鬼哭峡又是什么地方?楚军和那些鬼蝠盘踞的死地!将军新掌左路军,立足未稳,将士疲惫,粮道时受袭扰,此刻不固守营盘,稳扎稳打,反而要深入险地?此乃……匹夫之勇!非智者所为!”
他猛地转身,目光锐利如针,刺向林自强:“咱家身为监军,负有规谏主将、匡正军略之责!此策,太过冒进!断不可行!依咱家之见,当以稳固防线、清剿小股袭扰为先!待后方粮道稳固,援兵充足,再图进取不迟!”他直接否定了林自强的战略,扣上了“匹夫之勇”的帽子,更抬出了监军的“规谏”之权!
“你放屁!”石猛再也忍不住,须发戟张,巨大的战锤咚地一声顿在地上,震得地面微颤,“不主动出击,难道等着沙蜥和楚狗把我们困死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吗?!那沙蜥王就在黑石戈壁憋着坏!楚狗要在月圆之夜运‘货’过鬼哭峡!不趁现在打掉,等他们准备好了,我们这两万人够填牙缝吗?!”
“大胆!”曹振安身后一名锦袍侍卫厉声呵斥,手按刀柄,“竟敢对监军大人无礼!”
曹振安却抬手止住了侍卫,脸上非但没有怒意,反而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。他看也不看石猛,目光扫过帐中其他将领,尤其是赵破虏、孙猛等新调拨来的将领,声音忽然变得“语重心长”:
“石将军性情中人,咱家理解。不过,为将者,当谋定而后动,岂能意气用事?林将军年少锐气,急于建功,咱家也理解。但打仗,是要死人的!是要用我南汉儿郎的性命去填的!”他话锋一转,语气带着蛊惑,“在座的诸位将军,都是国之栋梁,身经百战。你们说说,是固守待援、步步为营稳妥?还是贸然深入荒漠绝地、去捅那沙蜥王和楚军的马蜂窝稳妥?”
他目光灼灼地盯着赵破虏:“赵将军,你资历最老,你说说看?”
赵破虏脸色微微一僵,感受到曹振安那带着无形压力的目光,又瞥了一眼案头那柄沉默的“镇岳”和林自强平静无波的脸,嘴唇动了动,终究低下头,含糊道:“末将……唯林将军与监军大人之命是从。”
曹振安眼中闪过一丝得意,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