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牢。
审讯室中,苏晏清并未亲至,只遣小旗手送来一纸条陈,上书三行字:
“味毒入心,非药可医;
味印封心,非火不破;
你盗香惑人,我以味正道。”
冯婆子看着那字,忽然狂笑:“你以为毁了香窖就赢了?九味盟无处不在,香藏于朝,火埋于膳——你不过是在替我们养炉!”
小旗手冷冷道:“我家大人说,你们藏香于朝,她便埋火于膳。香若不灭,火便不熄。”
冯婆子笑容凝固。
她终于意识到,那个曾跪在雪地里喊爹的孤女,早已不是任人宰割的厨婢。
她是灶神之女,执火者。
她烹的不是饭,是局;
她熬的不是粥,是命。
夜深,膳政司密室。
苏晏清独坐灯下,面前摊开一本残破手札,页角焦黑,字迹斑驳。
那是祖父留下的《灶心录》最后一页,末尾一句墨迹如血:
“火可焚香,亦可续命。若后人见此,切记:前朝旧梦,不可不烧,不可尽烧。”
她指尖轻抚那字,良久,提笔写下一封信。
信纸素白,无头无尾,只有一句话:
“苏氏后人,欲焚前朝旧梦,求问一火可否燎香?”
她将信折好,取出一片泛黄的纸页——那是《炊政手札》的残页,上面有一道极简的配方,名为“引烬方”。
她将残页夹入信中,交予小旗手。
“送去城南三十里外,老槐树下那间茅屋。若有人问来意,只说:‘灶冷了,有人想点火。’”
小旗手接过信,转身离去。
烛火摇曳,映照苏晏清侧脸,清冷如霜。
她望着窗外沉沉夜色,低语如风:
“祖父,您当年没能烧尽的火……
我来续。”三日后,晨雾未散,城外荒废多年的土地庙前,枯枝横斜,蛛网缠梁。
一袭青布褐衣的老者拄杖而立,白发如雪,面容枯槁,唯有一双眼睛深邃如古井,映着初升的日光却无半分暖意。
苏晏清独自前来,未带随从,只披一件素色斗篷,手中提着一只陶罐,罐中温着半壶清神粥——那日她亲手熬的第一锅,尚留了一勺封存。
她在庙门前停下,距老者三步之遥,缓缓跪地,将陶罐置于石阶之上。
“晚辈苏晏清,携祖传《炊政手札》残页为凭,叩见前辈。”她声音不高,却字字清晰,穿透薄雾,“信中所言,句句由心。”
老香客低头看着那罐粥,鼻翼微动,忽然冷笑:“你祖父苏明远,宁被剥皮抽筋也不肯炼‘回魂引’,临死前还烧了半部配方。你说他是为守道,我却知他是怕——怕这世间真有人能以味通魂,控人生死。”他抬起浑浊的眼,直视苏晏清,“可你呢?你不仅复原了‘共感溯味’,更用血为引,炼出‘味印’反噬之术。你是真不怕天谴,还是……真疯了?”
风掠过破庙,吹动残幡猎猎作响。
苏晏清并未起身,只是静静望着那罐粥升腾的微弱热气,仿佛在看一段被遗忘的岁月。
“我不怕疯。”她终于开口,声音轻,却如刀刻石,“我只怕这天下百姓,吃一口饭都要看香主脸色,喝一碗汤都得提防迷魂入喉。若说疯,是你们先疯了——以香控人神志,以味篡人心志,让三十六名味感奇才沦为活香奴,连梦里都在叩首称主!”
她抬眸,目光如炬:“祖父烧了配方,是为断祸根。可根断了,毒还在。今日我不炼‘回魂引’,我要炼‘醒心方’——不是为了控人,是为了救人。若这也叫疯,那这清醒的人间,早该疯一回了。”
老香客沉默良久,忽然伸手揭开陶罐盖子,轻轻嗅了嗅。
他闭目片刻,再睁眼时,眼底竟泛起一丝极淡的清明。
“这粥里……有灶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