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内侍战战兢兢探头:“陛下……诏书毁了,香也灭了……您……清醒了?”
皇帝瘫坐椅中,冷汗涔涔,眼神涣散又清明,像是刚从一场漫长的噩梦中挣脱。
而此时,地牢深处。
洛明徽盘膝而坐,铁链缠身,面容却无惧色。
忽有狱卒奔来,颤声道:“监正……圣上撕了诏书,砸了香炉,说……说再也不许提安神汤!”
片刻死寂。
随即,一阵狂笑自洛明徽喉间迸发,凄厉如夜枭啼鸣。
“好!好啊!”他仰天大笑,泪水混着血丝滑落,“你们用‘伪味’破‘真命’,可笑!可悲!天命在我,香火为证,你们竟以区区人间气味,妄图撼动百年布局?!”
他猛然撕开衣襟,露出胸前一道陈年烙印——皮肉焦黑,三个字深深嵌入骨中:守秤人。
他蘸着自己的血,在烙印四周画符,口中低诵古咒。
然后,他掏出贴身香囊,一点火星落入其中。
火焰腾起,顺着他的衣袍迅速蔓延。
“我焚身以祭天命!”他嘶吼着,声音穿透牢墙,“谁言我非忠臣?!你们皆被委骗,唯我守真!唯我承道!”
火光映照着他扭曲却庄严的脸,仿佛殉道者赴死。
萧决闻讯赶来,厉声下令:“救火!活捉问罪!”
可火势太烈,香油浸透衣物,转瞬便将人吞没。
最后一刻,洛明徽抬起手掌,用力拍向石壁,留下一片灰烬文字:
味尽,国倾。
火焰熄灭时,只剩焦骨一具,掌心灰字未散。
风雪依旧,宫城沉寂如墓。
苏晏清踏雪而来,披着素色斗篷,脚步无声。
她蹲下身,伸手轻轻拂过那片灰烬,指尖微颤。
她取出舌底蜜珠,任其在口中化开。
剧痛未至,仅余一丝微麻。
她眸光一凝,望着那行焦灰写就的遗言,久久不语。
苏晏清立于地牢深处,火势早已熄灭,余温却仍灼人肌肤。
焦黑的尸骨蜷缩在石壁前,掌心那行“味尽,国倾”如刻入人心的谶语,在风穿石隙的呜咽中低回不散。
她蹲下身,指尖轻拂过灰烬——并非冰冷,而是带着一种奇异的温存,仿佛这火不是毁灭,而是一场虔诚的献祭。
她取出舌底封藏已久的“残甘蜜”珠,轻轻一碾,任其溶于口中。
预期中的剧痛并未袭来,只余一丝微麻,如针尖轻触神经末梢,转瞬即逝。
她瞳孔微缩,心头骤然清明。
洛明徽……至死未用“赤心散”。
那香囊中燃烧的,并非能操控人心的毒香,而是纯粹由记忆炼成的“旧时香”——以童年灶火、祖庙熏香、少年苦读夜灯下的檀息为引,辅以毕生执念凝结而成。
此香不控人,只燃己;不惑君,只殉道。
他不是魔头,是被“天命”二字囚禁一生的守秤人。
苏晏清缓缓闭眼,脑海中浮现祖父曾讲过的古训:“世间有两秤,一称粮米,一称良心。守秤者宁焚身,不偏毫。”原来如此。
洛明徽所守之秤,是自认承接天命的道统之衡。
他信香火通神,信气味载道,哪怕举世皆疑,亦愿以身为薪,点燃最后一缕真意。
可悲?可敬?抑或可惧?
她睁开眼,眸光沉静如深潭。
悲悯无益,清算未止。
她取出一只素陶小罐,将地上灰烬小心收拢,一缕不漏。
又取笔墨,在罐身题下三字:“守秤人之灰”。
字迹端稳,毫无波澜,却似将千钧重担悄然压上肩头。
此案虽破,然根未断。
帝王已染隐疾,百官多有嗅闻旧香者,宫廷饮食之权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