p> 火膛余烬尚温,映得他面容忽明忽暗。
“你们破得了香,破不了命。”他一字一顿,眼中竟无惧意,唯有癫狂的笃定,“梦已种下,心魇不灭。只要有人贪权、惧死、念旧、恋味,‘九转梦香’便永不消散。”
说罢,他猛然跃起,纵身投入身后焚炉!
火焰轰然腾起,吞噬了他的身影。
在烈焰升腾的最后一瞬,他手臂疾扬,一只乌木香匣破空而出,划过长夜,稳稳落于膳政司官衙门前石阶之上,发出一声轻响,宛如叩门。
翌日清晨,苏晏清踏雪而来。
她俯身拾匣,指尖触及那一寸冰凉乌木,竟似有细微震颤自内传出,如同沉眠之物在梦中呼吸。
她凝视片刻,并未开启,亦未焚毁,只将其置于书案正中,与《炊政手札》并列。
炊火阁余烬未冷。
她提笔研墨,将昨夜熬制的“五味惊神汤”配方细细誊录,字迹沉稳,力透纸背。
末了,朱笔批注:
“味可奴人,亦可醒人。酸以破执,苦以涤妄,辛以激神,咸以定志,鲜以养元。自此,膳政司不只掌膳,更掌心。”
墨迹未干,圣旨已至。
皇帝准其所奏,颁行“百官清味令”:凡入政事堂者,须经“残茶验香”;茶引由膳政司专供,不得私采;每月初一,百官齐聚政事堂东阁,共饮“五味汤”,以涤心障、防魇侵。
朝堂哗然,却无人敢驳。
退朝之后,萧决悄然递来一份密报,封口烙着玄镜司独有的鸦纹印。
苏晏清拆启,目光一凝——
“北境心锁灶,昨夜火光复现。”
她指节收紧,掌心梅核硌出浅痕,唇间逸出一声极轻的呢喃:“这次,我要带火回去。”
风穿窗棂,拂动案头乌木香匣。
匣缝之间,一丝几不可察的香气悄然渗出,又被晨光吞没。
而檐下,阿嗅悄然而至,蹲坐于廊角阴影中,望向那匣子,耳尖微动,喉咙里滚出低沉的呜咽。
它每日晨昏必来,只为守那一隙微颤——
仿佛有什么,正在缓慢苏醒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