身,黑袍猎猎。
他单膝跪地,声如寒铁:“臣亲赴味枢台查验火引,金镬底部确有古阵痕迹,但火源自发,无人为点燃之迹。火自燃,非人控。此乃天示,非妖乱。”
“你确定?”皇帝眯眼。
“臣以性命担保。”萧决抬头,目光直视龙座,“若说有罪,也罪不在苏博士,而在当年未能查明真相之人。”
殿中一片死寂。
皇帝沉默良久,终拂袖:“罢了。天意难测,且观后效。”
退朝钟响。
三日后早朝,寒雨淅沥。
苏晏清缓步登殿,身后跟着小传灰——那个三年来从未开口的执灰使。
他捧着一只粗陶罐,罐身斑驳,盛着几勺暗褐色的残汤,正是“归真汤”余烬。
百官侧目。
她立于丹墀之下,取出火箸,轻轻敲击罐壁。
一下。
两下。
三下。
刹那间,罐中汤沸如滚,蒸汽升腾,竟传出稚嫩童音,缥缈而清晰——
“火起啦,锅烧啦,大人哭,小孩怕……”
起初是一声,接着是十声、百声,层层叠叠,宛如三百孩童齐唱,在大殿穹顶回荡不息。
百官面色惨白,有人踉跄后退,有人掩耳疾呼“鬼音”!
苏晏清静立如松。
雨声骤歇。
一道微弱却清晰的声音,突然划破寂静——
小传灰抬起头,嘴唇轻颤,终于开口。
这是他三年来的第一句话。
小传灰的声音很轻,却像一道惊雷劈开凝滞的朝堂。
“这歌……是我娘死前唱的。”他低着头,双手颤抖地捧起那斑驳粗陶罐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,“黑镬门抓走她那天,逼所有孩子学唱,说‘唱得齐,火才净’。”
满殿死寂。连呼吸都仿佛被抽离。
雨丝停在屋檐,风止于廊角。
百官僵立如石像,眼睁睁看着那个三年来沉默如影的执灰使——那个总低着头、背着灰篓、从不言语的少年——终于开口了。
不是嘶吼,不是控诉,只是一句再平常不过的回忆,却比任何哭喊更令人胆寒。
苏晏清站在丹墀之下,听着那稚气未脱的童谣余音仍在大殿穹顶盘旋,心头一震。
她早知“焚灶童谣”源于当年清洗御厨世家时所用的“净火仪式”,可从未想过,那些被迫学唱的孩子,竟真被集中囚禁于黑镬门下,以声引火,以命祭灶。
他们是“赎灶卫”的前身,是朝廷抹去姓名、烧毁户籍的“无名之烬”。
而小船灰,是唯一活下来的孩童。
她看着他跪地高举陶罐,汤汁残留在罐壁上,如同干涸的血痕。
那一瞬,她仿佛看见三百双眼睛在黑暗中睁开,无声质问这金殿玉阶上的衮衮诸公:我们不是鬼,是你们忘了的人。
皇帝垂首,指尖掐进龙椅扶手,面色铁青。
他想借“太平羹”夺回“味政”解释权,却没料到,一碗汤能唤醒一段被深埋的冤魂史。
更没想到,一个哑了三年的少年,会在此刻开口,将皇权最不愿示人的疮疤,当众撕开。
就在这万籁俱寂之际,苏晏清缓缓抬步。
她没有看皇帝,也没有看群臣,只是轻轻抽出腰间朱砂笔——那是烬翁传下的“心印笔”,专为书写“味律真言”所制。
她提腕,在空中虚写三字。
一笔一划,皆由心出。
火——归——心。
朱砂如雾,悬于半空,久久不散。
那三字似有重量,压得整座大殿低了几分。
有人腿软跪倒,有人掩面不敢视。
这不是符咒,不是法术,而是“味枢令”与天下味脉共鸣所生的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