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医坐在灶台边,只凭一口呼吸,便指出某权臣随从所携点心含微量慢性毒药。
那人当场瘫软认罪。
“原来我们记得的每一种味道,都不是虚妄。”有人高喊,“是我们活过的证据!”
与此同时,早朝之上,丹墀冷肃。
陈膳判身披素袍,手捧一卷残破竹简,昂然出列。
“陛下!”他声震殿宇,“臣今日呈上《焚舌录》残卷,请诸公共鉴。”
他徐徐展开,朗声读道:
“永昌七年三月,膳官王某因辨出陛下思亲之苦,泣谏于宴席,赐‘无感火’三日,舌焦而亡。”
“永昌九年冬,庖丁张某私议圣心郁结,恐饮食失调,献温补羹未果,反被剜舌投入地牢。”
“元和元年,女厨李某调膳时垂泪,因识得君怒中有哀,遂定‘察味乱政’罪,焚舌三年,气绝前犹喃喃‘他难过……他知道吗’?”
一字一句,如刀割肉。
满殿死寂。连垂帘后的太后也悄然垂首,手指紧紧绞住帕子。
陈膳判直视龙座,目光如炬:“此律何名?曰‘防味乱政’。可若君心不可察,政从何出?若臣皆哑盲,国由谁治?”
无人应答。
唯有窗外风起,吹动殿角铜铃,叮当一声,像是谁在轻轻叩门。
而在皇城南门之外,萧决立于玄镜司黑旗之下,玄色大氅猎猎翻飞。
他身后,数十名铁衣密探列阵而立,手中皆握一封密档。
他仰头望了一眼宫阙深处,眼神幽邃如渊。
片刻后,他低声道:“传令——开验地道图,查静膳所地基构造。”
随从迟疑:“若惊动宫中……”
“那就让它惊。”他冷冷道,“有些火,捂不住了。”夜色如墨,宫门巍峨。
萧决立于皇城南阙之下,玄镜令高举铁卷,声音冷峻如刀劈青石:“都督府查实,静膳所地下囚禁三十七人,焚毁味觉者百三十二。今幸存者皆愿作证,血书按印,俱在案牍。”他目光缓缓扫过面前列阵的禁军统领,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仿佛能剖开皮甲直刺心肺,“谁若奉命再押一人入内,便是同罪——谋逆之责,共诛不赦。”
风掠旗角,猎猎作响。
禁军将领额角沁汗,手按刀柄却不敢抬眼。
他们曾是执行“缄口令”的利刃,可如今,刀锋对准的却是自己过往的罪证。
无人上前,无人应答。
沉默如铁幕垂落,压得整座宫门喘不过气。
与此同时,地库深处。
老火判独坐焚舌炉前,炉心幽蓝火焰静静跳动,像一头沉睡的恶兽。
他枯瘦的手掌抚过铜钉,指尖触到那些早已熟记于心的纹路——那是他半生供奉的圣器,是他以为护国守君的神器。
可此刻,耳畔忽传来一阵微弱却清晰的歌声:
“一灶燃星火,万口诉真言。
舌上有山河,唇间藏故园……”
是孩童清亮的嗓音,自地道通风口飘来,继而四面八方响起,连绵不绝。
百姓齐诵《民灶录》片段,声浪穿岩透土,如潮水般涌入这幽冥之地。
一句句、一声声,皆是对被抹杀滋味的追忆,对失忆岁月的控诉。
老火判浑身剧颤,眼中浑浊的老泪滚落。
他忽然想起三十年前那个雪夜,自己接过第一枚火引时,师父说:“此火为净君心,去妄念。”可如今想来,净去的哪是妄念?
分明是人心最真实的震颤!
他缓缓起身,步履蹒跚走向炉心。
颤抖的手伸向中央莲芯机关,摸索良久,终于抠出那根幽蓝火引。
拔出刹那,炉火骤然一滞,随即由炽转黯,蓝焰化灰,最终归于死寂。
轰——
一声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