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今起,我不再记‘谁断’,我要记‘谁燃’。”
话音落下,远在七十二城中的三人同时心口一热,掌心无端浮现一道灼痕,形如锅纹,隐现脉动。
他们茫然低头,不知何故,只觉胸中某处长久冰封之地,正悄然融化。
而此时,京城玄镜司最深处的密室之中,萧决立于窗前,手中握着一封刚送达的密报。
纸上墨迹犹湿:“南七村炊烟复起,疑有新契萌生。”
他凝视良久,忽然抬手,将“即刻缉拿”四字重重划去,笔锋如刀,几乎撕裂纸背。
停顿片刻,他在下方写下两个字,力沉千钧:
“待——相——见。”
夜更深了。
巨锅余音未息,震动如心跳,一声声,敲在大地的脉络上。
苏晏清依旧静坐不动,掌心血痕已凝成黑铁般的泪痕,深深嵌入皮肉,与心脉共振。
她的意识却已飘向更远的地方——那些尚未苏醒的村落,那些藏在墙角偷抄菜谱的手,那些在梦中咀嚼童年味道的灵魂。
而在江南某座不起眼的旧宅书房里,陈焚经独坐灯下,正提笔复写着一本名为《虚食志》的残卷。
烛火摇曳,映着他苍白的脸。
突然,笔尖一颤。
墨迹未干,竟自行扭曲升腾,化作一缕虚烟,在空中缓缓凝成半碗透明粥影——色泽清冽如雪露,热气氤氲却不散,仿佛能闻到其中空灵甘甜的气息。
他怔住,笔坠于地。
陈焚经怔在原地,指尖微颤,几乎不敢呼吸。
那半碗“雪露空粥”的幻影悬于空中,清透如霜月映水,热气氤氲却不散,仿佛下一瞬就能捧入口中啜饮。
它不是记忆的回闪——那是脑中模糊的轮廓、舌尖残留的错觉;这是显化,是心念与味契共鸣后,自虚空中凝出的真实投影!
他猛地伸手,指腹穿入那缕热气,竟触到一丝温润的湿意,像是拂过晨露未曦的花瓣。
“成了……”他喃喃出声,声音嘶哑得如同梦呓,“味契……反向成形了!”
这不是传承,是觉醒。
他们烧毁典籍、斩断契约、封住千口灶台,却忘了——人记得的味道,会自己长出根来。
《虚食志》本是前朝御厨所录,专记那些“未曾存在却应存在”的菜肴:能慰孤魂的冷膳、可引亡者归途的夜羹、疗愈心疾而不伤五脏的虚味……如今,这本被世人视为妄言的残卷,竟成了新契的引信。
他抓起桌上的残页,不顾墨迹未干,冲出门外。
寒风扑面,吹得衣袍猎猎作响,他却觉得胸腔里燃着一团火,烫得几乎要裂开。
老槐树下积雪未消,他用力将残页贴上树干,用冻裂的手指按紧四角,仰头高喊:
“你们烧得掉纸!烧不掉我们心里记得的味道!”
声音划破死寂,像一块石子投入冰湖。
片刻沉默后,有人推开窗缝,有人掀开帘角,有人拄着拐杖缓缓走出门来。
一个佝偻的老妇站在檐下,浑浊的眼睛盯着那张残页,忽然颤巍巍地向前一步,挡在两名扑来的巡吏面前。
“让他说!”她嗓音沙哑,却带着不容动摇的力量,“我儿子临死前,就为我偷煮过一碗没药的米汤……他说,娘,你尝尝,这是真的饭。”
巡吏一滞,刀柄微松。
人群开始低语,像是冻土之下暗流涌动。
就在此时,铁靴踏雪之声由远及近。
梁灭灶率队而至,玄甲覆身,刀锋映着天边最后一丝灰光。
他目光扫过聚拢的百姓,落在被按跪在地的陈焚经身上,怒喝出口:“私传禁谱,蛊惑民心,按律当斩!”
他抬刀,寒光骤起。
可刀锋落至半空,却硬生生顿住。
风掀起残页一角,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