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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是……焦苦味,夹着龙涎香。”她顿了顿,眉心皱起,“这不是宫中秘令的味道。这香太浊,药气太重……这不是天子之诏。”
她忽然睁大空瞳,仿佛透过黑暗看到了某种不可见之物。
“这是……‘废灶司’的旧符!二十年前,被先帝下令熔毁的‘烹逆司’令牌!他们用毒火炼符,以人骨为引……所以才有这股……腐心的焦味!”
此言一出,四野皆惊。
人群中,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厨猛然抬头,脸色惨白如纸。
正是味归叟。
他踉跄上前一步,指着那黑镬使,浑身颤抖:“那年……那年我叛师逃离,就是因为亲眼看见……他们用‘黑镬’活煮了七名传味使!说他们私传‘清心味’,动摇宫禁!可那七人……不过是在灾年给饥民熬了一锅素粥啊!”
“黑镬令”并非皇权正统,而是当年先帝亲口下令铲除的宫廷邪法残脉!
它是禁忌,是污秽,是早已埋葬于地底的恶魂,如今竟借“暗旨”之名,再度现世!
百姓哗然,怒火升腾。
有人握紧锅柄,有人怒目而视,七十二口小锅在阳光下映出森然反光,宛如盾阵林立。
黑镬使站在原地,四周是沉默的人墙,脚下是仍在缓缓流动的清粥之河。
他的残符已焦黑近半,几乎无法握住。
他喘着粗气,面具下的双眼充血欲裂。
“苏晏清……你懂什么?!”他咬牙切齿,“你以为你在护灶?你在毁制!没有规矩,天下必乱!我要烧的不是你的锅——是你们这群人心里的妄念!”
苏晏清静静看着他,忽然轻叹一声。
“你说得对。”她道,“没有规矩,的确会乱。”
她顿了顿,目光落在那口祖传铁锅上,语气渐沉:
“可若规矩本身,是从灰烬与谎言中长出来的呢?若它存在的目的,从来不是护民,而是绝味、断灶、灭心呢?”
她抬起眼,直视黑镬使:
“那你手里的,就不是令,是枷锁;你执行的,也不是律,是暴政。”
黑衣人僵立原地,手指剧烈颤抖。
他张了张嘴,似要怒吼,可喉咙深处却忽然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腥甜。
他猛地按住胸口,呼吸一窒。
多年服用“味药”压制“清心味”的躯体,在此刻,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真味的冲击。
黑镬使双膝猛然一软,跪倒在青石板上,喉头如被铁索绞紧。
他张口欲言,却只喷出一口浓稠黑血,溅在焦裂的残符之上,发出“嗤嗤”轻响,如同腐水蚀骨。
那血中竟浮着细碎墨粒,似药渣沉淀多年,此刻终于溃散于真味冲击之下。
他颤抖的手仍死死攥着残符,可指缝间灰烬簌簌而落,仿佛握不住一段早已死去的执念。
梁持火从人群后疾步而出,玄甲未卸,目光冷峻如霜。
他一把扣住黑镬使肩胛,反手将其按倒在地,动作干脆利落,不留半分余地。
“你奉的是邪令,行的是逆政。”他低声道,“这七十二村的灶火能聚成龙形,不是因为她会妖法——是因为人心不愿熄。”
其余黑衣人面面相觑,见首领倒地、令符崩毁,再无战意。
有人转身便逃,身影隐入山雾;更多人则丢下手中残片,踉跄退去,如同夜行鬼魅终见天光,唯恐迟一步便魂飞魄散。
陈录光缓步上前,手中炭笔已收,取而代之是一枚铜镊。
他俯身夹起那半块即将化为灰烬的“黑镬令”残片,指尖微颤,却不带一丝犹豫。
他走向苏晏清门前那口斑驳铁锅——此锅历经三代,锅底积满岁月熬煮的焦痕,亦是“心灶”象征之所。
“这一锅,”他低声说,声音不高,却传遍全场,“煮的是旧朝的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