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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指着他说:“你吃的是药?你吃的是他们的命!”
那一声“命”字如雷贯耳,震得他魂魄欲裂。
“你忘了紫宸宫西角的小膳房了吗?你忘了她说‘莫要凉着胃’的那个女孩了吗?你吃得越多,他们死得越快!你是君,不是兽!”
他猛然惊醒,喉头一阵翻涌,张口呕出一口黑血。
舌上鳞片大片剥落,簌簌掉落枕畔,像枯叶坠地。
手中紧攥的,正是那枚从茶盏底部捞出的药渣。
“这不是安神……”他喘息着,眼神由混乱转为清明,继而化作滔天怒火,“是食心。”
他猛地掀帐下床,厉喝:“宣阿梦语!”
片刻后,宫女战栗而入。
“谁给你的胆子换茶?”帝王双目赤红。
阿梦语伏地叩首,声音颤抖却清晰:“奴婢不敢擅改。那丹药……是一位女子所制,她说,唯有梦中相见,陛下才能听见百姓的声音。”
“何人?”
“清粥小铺主人。”
“她为何要这么做?”
“因为她知道,您吃的每一口‘药’,都是用七十二村的心火煮的。”阿梦语抬起头,从袖中取出两物:一页写满农谚的《烬解录》,以及一个用粗纸包裹的饭团——早已冷硬,却是最寻常的糙米白饭。
“这是……她让您尝的另一味。”
皇帝怔住。
他缓缓接过饭团,指尖触到那粗糙的纸面,仿佛摸到了民间的风霜。
良久,他跌坐回椅,双手颤抖地提笔,在黄绢上写下三道密诏:
一,封禁御膳房所有“安神露”灶,凡涉者囚而不审;
二,召玄镜司即刻查办“蛊药案”,彻查二十年来所有药材出入;
三,命萧决亲护“清粥小铺主人”入宫,称——“朕有天下事,须与民相对”。
最后一笔落下,他咬破指尖,重重按下血印。
而在宫城最深的地宫之下,梁控膳狂奔而入,跪倒在幽暗祭坛前。
“大人!陛下醒了!他召那人入宫!”
石座之上,梁烬缓缓睁眼。
他掌心图腾第六道纹路,突然崩裂,黑焰窜入脑髓。
他仰头,发出一声几近癫狂的低笑——
“不可能……他已被锁二十年,怎会……”梁控膳跌撞冲入地宫,石阶上溅起尘灰如雾。
他跪倒在祭坛前,声音嘶裂:“大人!陛下醒了!他召那人入宫——是清粥小铺的女子!诏书已出,玄镜司正调人护驾!”
幽光摇曳中,梁烬端坐于黑石座上,掌心图腾第六道纹路猛然崩断,裂痕如蛛网蔓延至腕骨。
刹那间,一股阴寒黑焰自血脉深处窜起,直冲脑髓,烧得他瞳孔骤缩,额角青筋暴起。
他喉间滚出一声低笑,继而化作狂啸:“不可能!他已被‘锁心蛊’缚了二十年,神志早腐,怎会……怎会自己醒来?!”
冷汗顺着他的鬓角滑落,滴在掌心焦裂的图腾上,竟发出“嗤”的一声轻响,如同血肉被灼。
他忽然静了片刻,眼底翻涌起惊惧与顿悟交织的暗潮。
“是她……”他咬牙切齿,声音嘶哑如砂砾摩擦,“苏晏清……她不是要救人,她是把蛊,变成了刀!”
那一瞬,他终于明白——那枚“烬语丹”并非解药,而是引信。
她以七十二村百姓的心火为薪,以皇帝吞食多年的“安神露”为毒引,借梦为桥,将帝王亲手喂下的罪孽反噬其身。
她不动刀兵,却让君王在梦中亲见自己如何以民命为食;她不诉冤屈,却让天子在呕血时听见亡魂哭嚎。
“她种的是‘反噬印’!”梁烬猛地站起,黑袍猎猎,眼中怒火几欲焚尽理智,“她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破局……她是想让天下人都看见,这庙堂的根基,是用多少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