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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不逃,不避,任怨流冲心。
耳中渗血,顺着素布蜿蜒而下,滴入锅中,竟发出轻微“滋”声。
第二枚吞下,舌根如遭烈焰炙烤。
画面再转:味师二跪在祖灶前,亲传弟子端来一碗清汤,“师父,这是新调的‘太平味’,喝了便不再执迷。”他笑而饮之,却在下一瞬呕出血块——汤中混了断舌盐。
他瞪大双眼,看着徒儿在契约上按下血指印:“你说要传我真味……为何背我签契?!”
苏晏清咬破唇内,咽下喉间翻涌的腥甜,低语如泣:“我替你问了。”
一枚接一枚,她沉默吞下。
每吞一粒,身体便沉重一分,心脉如被千针穿刺。
她的意识开始模糊,可神志却异常清明——她知道,这不是幻象,是记忆的回响,是百年来无人倾听的控诉。
第六枚落下,她已跪地,指尖抠进盐沙,指节泛白。
眼前浮现出七人并肩立于龙脉祭坛的画面,他们高举五味鼎,誓守“百味共生”,却被冠以“乱味祸世”之罪,活埋井心。
第七枚,悬于唇边。
阿听浪猛地挣脱萧决束缚,扑爬而来,残舌触地,血染白沙:“够了!你已无耳无味,再吞,命不保!”他不能言,只能以眼神哀求,泪水混着血水滑落。
苏晏清低头看他,抬手轻抚其发,笑意清淡如晨露初凝:“你们替我听海,我替他们尝苦。”
第七枚入喉。
心脉炸裂之声,唯有她自己听见。
七道怨流汇于一体,如江河倒灌昆仑。
她跪在灶前,呕出大口黑血,血雾弥漫中,竟凝出一朵晶莹剔透的白莲盐花,浮于锅心,不融不化,清香微漾。
井底千年死寂,忽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,似梦呓,似解脱:
“终于……有人替我们哭了。”
她仰首,唇角尚带血痕,眼中却有光。昏厥前,仅余一语飘散风中:
“我尝到了……他们的不甘。”
萧决一步上前,将她抱入怀中。
触手冰凉,气息微弱如游丝。
他望着她脸上干涸的血痕,望着那朵悬浮的眼莲,终于有一滴泪,自眼角滑落,坠入尘沙。
“你把苦,都吃了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