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,识海里那口锈铁锅又浮了出来,锅沿的莲花纹泛着微光,竟与灶壁的震颤同频。
夜宿破灶屋时,苏晏清将铁锅倒扣在屋檐下接晨露。
她盘坐在无火的灶前,手浸入微凉的露水中,闭目追溯那震颤的源头。
识海里突然翻涌起幻流:青黑色的山根如脉络舒展,银亮的水线如经络蔓延,一道青光自南境蜿蜒北上,行至此处时,却像被刀斩断般骤然消失。
露水泛起微光,映出地下隐纹——那是条细若游丝的青线,在井底位置打了个死结。
苏晏清猛然睁眼,见灶门口立着个盲眼老妪,手里攥着个布包,骨节粗大的手指正往地上混着骨灰的泥里按。
灰引脉?她想起祖父说过,有位奇厨能以骨灰绘味图。
老妪的盲眼转向她,嘴角扯出个笑:等了二十年,总算等到能看见的人。她的声音沙哑如砂纸,显然久未开口,味脉被七锁镇着,这口井是心锁。
泥地上的图渐渐成型:七口井分布四方,中间这口被蛇盘锁,正是雾灶翁画的那口。
苏晏清摸着图上的蛇纹,突然想起《味相录》里的记载:龙衔七珠,珠坠脉断。
原来所谓,不过是锁脉的蛇。
次日清晨,苏晏清带着灰引脉和几个还能走动的村民掘地。
挖到三尺深时,青铜蛇盘的井口终于露了出来,蛇身九曲缠绕,蛇眼嵌着两枚黑石,像两颗枯死的星。
味锁喉!灰引脉突然喊。
苏晏清转头,见个年轻厨娘跌跌撞撞跑来,喉结处凝着白生生的盐晶——那是味脉锁禁声的症状。
她扑跪在井前,手指死死抠住蛇身,眼泪大滴大滴砸在青铜上。
别怕。苏晏清蹲下身,伸手按在蛇眼上。
井底突然传来极弱的哀鸣,像万千滋味在哭。
苏晏清心口发烫,那团熄灭的心火竟烧了起来,顺着手臂往井里钻。
她咬着牙,从袖中取出银簪,在臂上划出血痕——血珠刚滴在井心,竟被蛇眼地吸了进去。
幻象骤起。
七位着黑镬的老厨跪在井底,对着个无面女子叩首,声音震得井壁发颤:主母在上,七脉已锁,从此天下食味,尽归您手。无面女子抬起手,掌心浮现出淡金色的纹路——那纹路,与苏晏清当年沉海时,梦中灶神印在她心口的心火印,分毫不差。
幻象消散的刹那,蛇盘突然动了。
青铜蛇身发出刺耳的摩擦声,井底的震颤震得人站不稳。
苏晏清扶着井沿后退,左耳突然传来轰鸣,像有千万根银针在扎。
她抬手摸向耳朵,指尖沾了血——自此刻起,她再也听不到油爆的噼啪,听不见粥沸的咕嘟,世界突然静得可怕。
咸的!
身后传来老妪的痛哭。
苏晏清转头,见她捧着刚煮的粥,眼泪砸在碗里:米是咸的...我尝到咸味了!
可苏晏清站在井旁,左耳垂着血,静默不语。
她望着井中渐起的青气,缠绕上枯树,又飘向山巅。
那里,七道黑影立在雾里,手中断符泛着冷光,低语声随着山风飘进她失聪的右耳:她接了脉...那就斩得再深些。
晨雾又浓了。
苏晏清摸了摸怀里的《海灶图》,残页边缘不知何时多了道血痕。
她抬头望向山巅,黑影已消失在雾中,只剩风卷着松针,落在她发间。
喉间突然泛起股铁锈味。
苏晏清扶着井沿蹲下,眼前发黑。
恍惚间,她听见祖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:清儿,味脉连的是人心。
你接了这脉,便要替天下人尝尽百味。
可她现在,连油爆声都听不见了。
雾裹着她的身影,像张无形的网。
远处传来孩子们的嬉闹,可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