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我用这锅给他煮了碗白粥,他说比御膳房的燕窝都甜。
清灶吏的手开始抖。
他奉命南下时,怀里还揣着梁正典亲授的毁锅令,可此刻锤柄上全是汗,滑得几乎握不住。
身后围了一圈村民,有抱着娃娃的妇人,有拄拐的老汉,连最顽劣的小豆子都乖乖缩在阿婆身后,眼睛亮晶晶的。
叔叔。
童声像颗小石子投进心湖。
清灶吏低头,见小豆子举着片锅片,边缘磨得圆润,显然被揣了许多日子,娘说,火要传。
你带一片回家吧,我娘说,这样你夜里加班时,锅里的粥就不会凉了。
他接过锅片,掌心立刻泛起温热。
有什么东西突然涌进脑海——是幼时冬夜,娘坐在灶前煮粥,他蹲在旁边数火星。
灶火映着娘的脸,她舀起一勺粥吹凉,说慢着点,烫,而他总等不及,被烫得直吐舌头,娘就笑着刮他鼻尖:小馋猫。
当啷。
铁锤砸在青石板上,惊起一群麻雀。
清灶吏蹲下身,把锅片贴在脸上,滚烫的温度透过皮肤渗进骨头里。
他突然想起出发前梁正典的话:毁锅要狠,莫被愚民迷惑。可此刻他望着村民眼里的光,突然明白那些被梁大人称为的人,心里都揣着团火——那火不是写在官谱里的,是娘的手,是阿婆的粥,是小豆子递来的锅片上,还带着体温的暖。
起轿。
萧决的声音裹着风卷进灯花村时,日头正爬到树顶。
他背着苏晏清,脚步稳得像山,可凑近了看,能看见他脖颈处的青筋绷成线——苏晏清的重量轻得让他心慌,她的脸贴在他后颈,凉得像块玉。
放我下来。
声音轻得像片叶子。
萧决猛地顿住,低头见苏晏清的眼半睁着,瞳仁里映着村口的老灶台。
那是三年前她教村民砌的,用的是她祖父传下的聚火砖,此刻灶里还堆着未燃尽的柴,灰烬里埋着半块烤红薯。
你撑不住。他的声音发哑,手却已经顺着她的意思往下放。
苏晏清的脚尖刚沾地,便踉跄了一下,他立刻揽住她腰,却被她推着往灶台走。
阿清......
她抬手指向灶边的石案,那里整整齐齐码着千片竹简,每片上都刻着字——火候、水温、米性、人心。
那是她这些年走南闯北记下的,本想等沉冤得雪时,刻进御膳房的墙里,此刻却泛着温润的光,火要传,不能只靠一口锅。
萧决的喉结动了动。
他看见苏晏清的指尖抵在心口,那里的青光突然亮了一瞬,像要烧穿皮肉。
她的唇色越来越白,可眼睛亮得惊人,像当年在国子监讲学时,说到食为政首时的模样。
三息。她轻声说,我引心火入灶,能撑三息。
不行!萧决的手扣住她手腕,你会死!
那火......她笑了,指尖轻轻碰了碰他手背,早烧进千万人心里了。
话音未落,她的指尖已点在石案中央。
第一息,灶里的柴突然腾起蓝焰;第二息,千片竹简同时泛起金光;第三息,所有光纹连成线,化作万千金蝶直冲云霄。
村民们仰着头,看见金蝶落在自家灶上,落在隔壁的饭锅里,落在清灶吏怀里的锅片上——凡蝶落处,锅底自动浮出细密的纹路,像在诉说最妥帖的火候。
最后一口锅。苏晏清转身,从萧决怀里接过那口祖传的铁锅。
这是她祖父当年被抄家时,灰主母偷偷藏下的,锅底还留着当年御膳房的暗纹。
她将锅放在石台上,举起萧决腰间的玄铁剑——那是玄镜司的镇司剑,此刻却成了砸锅的锤。
脆响惊得老槐树的花簌簌落。
锅片四溅,有一片擦过萧决的耳际,他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