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舍得放盐,可我还是觉得咸……原来……原来我一直记得!”
他抬起头,满脸涕泪混着饭渣,眼神却亮得惊人:“我不是牲口!我不是只会烧火的奴!我是……我是能尝到味道的人!”
第五瞬,第六瞬。
更多铜环崩裂,更多喉咙发出嘶哑的呜咽。
有人开始尝试说话,哪怕只是单音节的“啊”“哦”,也像是重获灵魂的呐喊。
高台之上,黑袍猎猎。
陈照雪静静伫立,铁令在手,面具遮面,唯有目光死死锁住那道赤足立于焦土的身影。
她看着苏晏清一次次停下心跳,以血为引,以身为桥,将本该属于她的力量,尽数散还人间。
她没有阻拦。
甚至,她的指尖微微发颤。
就在这万籁俱寂、唯余哭声与米香交织的时刻——
第七瞬,心停。
苏晏清的身体晃了一下,唇色尽褪,仿佛生命正随每一次停顿流逝。
但她嘴角仍扬起一丝极淡的笑意。
母灶剧烈震颤,金灶上的黑气猛然收缩,继而轰然炸开!
可那黑烟并未消散,反而在空中扭曲、凝聚,竟化作无数细小的金色光点,如同蝶影翩跹,携着百种滋味,悄然升腾,随风四散。
有的飞向破庙残檐,落在一名瞎眼孩童的唇边;有的掠过荒芜田埂,唤醒老农舌尖久违的稻香;更有一片,轻轻落在陈照雪伸出的手心。
她低头,看着那只曾签下“味归金灶”的手,此刻正托着一只微弱闪烁的金蝶。
风很大。
吹起了她的黑袍,也掀动了面具边缘的一角。
露出半张苍白的脸,和一道贯穿眉骨的旧疤。第七瞬,心停。
苏晏清的身体如断线木偶般向后倾倒,却在触及焦土前被一双铁臂稳稳接住。
萧决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穿行于烟尘之间,玄色大氅染满灰烬,眸中却燃着唯一不灭的光。
他将她轻轻揽入怀中,触手滚烫又冰凉——她的脉搏微弱得几乎摸不到,呼吸浅得像风掠过枯叶,可唇角那一抹笑意,却真实得刺目。
高台之上,陈照雪立如孤影。
铁令在她掌心颤抖,那曾是权柄的象征,是律法的延伸,是百年来“味归金灶”不可违逆的铁证。
她低头看着那只手——这只签下千道禁令、焚毁万口私灶、锁住万人之舌的手,此刻竟托着一只金色光蝶,轻得仿佛一呼气就会消散。
蝶翼微振,一丝极淡的桂花糖香溢出,钻入鼻尖。
她猛地闭眼。
不是记忆回来了,而是感觉回来了。
她记起幼时母亲熬的甜羹,记起雪夜守灶时偷偷含过的冰糖块,记起第一次尝到自己煮的粥时那种笨拙的欢喜……那些被她亲手斩断的滋味,此刻如细针扎进心口,痛得她双膝一软,跪倒在废灶边缘。
“我错了……”她的声音沙哑得不像人声,像是从地底爬出的亡魂,“你不是火种,你是点火的人。”
风卷起她的黑袍,面具彻底脱落,露出整张布满岁月刻痕的脸。
那道贯穿眉骨的旧疤下,左眼早已失明,右眼却盈着泪。
她将铁令缓缓投入母灶残膛——那曾吞噬无数味道的深渊。
火焰早已熄灭,可当铁令触底的一瞬,竟有幽蓝火星自灰烬中跃起,缠绕其上,无声燃烧,直至化为粉末。
她捧起一抔冷灶土,贴在额前,额头抵地,三叩首。
“我护你,却忘了你本就会烧。”
话音落时,天地俱静。
没有雷鸣,没有异象,只有风拂过残垣断壁的呜咽,和远处囚笼中此起彼伏的抽泣。
味奴们跌跌撞撞走出铁栏,有人跪地舔舐泥土,有人抱着烧变形的锅哭喊名字,更有人颤巍巍拾起一块碎陶片,试图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