击,而是埋于土中的旧灶膛内,残灰突颤,砖缝微响,仿佛沉睡多年的火魂被唤醒。
凡七日来饮过苏晏清所煮粗粥者,无论男女老幼,皆觉脑中一震,如冰河乍裂,如暗室启窗。
有些人家灶台本已荒废多年,此刻竟自发腾起一缕青烟,孩童惊呼,老人跪拜。
这不是神迹,是顿悟。
是千万颗被压抑、被规训的心,在最朴素的味道中找回了属于自己的判断与记忆。
夜色渐笼拾烬村。
梁守名独坐废井之畔,手中握着一片残铁,边缘锋利,割得掌心微出血痕。
他低头凝视良久,忽然抬手,将随身携带的《新灶典》投入身旁火盆。
火舌吞没墨字,一页页卷曲焦黑。
他曾以此为天条,奉之若神谕,以为唯有统一火律,方可护万民为安。
可今日他尝到了母亲偷偷改火候的那一口软粥——温柔如罪,却比任何“正统”更真实。
他只留下一页残卷,轻轻置于井边石上,墨迹未干:
“火不可典,味不可统。我父守火,我守律,皆错了。从此……让火,自明。”
远处荒地,灰衣老仆跪于土前,双手捧着最后一片锅铁,缓缓沉入枯井深处。
那是当年主母亲手交予苏晏清的第一口锅的残片,藏了二十年。
他低语如祷:“主母不烧了,可她的火,已烧进土里。”
井底幽深,无人听见。
但地脉之下,似有微颤,如眠火将醒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