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,她守灶七日,煮出能退热的姜豉汤……
她从未说自己是谁,也未曾留下名字。
但她走过的每一村,火都开始歪着烧。
夜又至。
粥守岁蜷坐在“共灶”旁,盲眼微阖,鼻翼轻动。
忽然,他抬起头,嘴角扬起,像是听见了谁的脚步。
“她今天笑了。”他说。
众人怔然:“你怎么知道?”
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:“饭香变了。从前是苦回甘,像是忍着痛也要给人暖;今夜是甜中带暖,像她终于放下了什么,轻轻笑了。”
话音落下,锅中米粥无风自动,水面泛起三圈涟漪,一圈接着一圈,缓慢而有力,如同心跳。
有人低声喃喃:“是不是……她终于安心了?”
没人回答。
但那一夜,所有守灶的人,都听见了灶底细微的声响——像是柴火轻爆,又像是有人在哼一首极老的灶谣,调子模糊,却让人想哭。
而在村外山崖之下,灯记名独自伫立良久。
他望着那口永不熄灭的“共灶”,手中铁锤紧握,指节发白。
他知道,有些东西不该被刻在石头上,因为石头会碎,名字会忘。
但火不会。
他缓缓转身,走向崖边那座尚未完工的无字碑。
风从背后吹来,带着米香与烟火气。
可授的不是技艺,不是文字,也不是名声。
他低头看着手中的锤,心中已有决断——
要传的,是火。
子时三刻,山崖下的无字碑前,灯记名终于停下了锤。
风从谷口灌入,吹得他粗布衣袍猎猎作响。
月光落在那方未完工的石碑上,灰白如骨,沉默如谜。
十年来,他日日凿石,却不刻一字,任其荒立于风雨之中。
村人不解,只道他是执念太深,要为那位“她”立一座看不见名字的墓。
可他知道,有些东西不能刻在石头上——因为石头会裂,名字会磨,唯独火,能在人间代代相传,烧出比金石更久的印记。
他低头看着手中的铁锤,锤头早已磨得发亮,边缘带着细密的磕痕,那是无数次敲击岩壁留下的伤痕,也是他一生沉默的见证。
这锤,不是用来雕龙画凤、铭功颂德的,它是劈开愚昧、唤醒记忆的利器。
远处,“共灶”的火光依旧不灭,映红了半边夜空。
锅中米粥微沸,轻响如呼吸。
他知道,今夜有人守岁,有人听声,有人在梦里尝到了熟悉的味道。
就在这时,一个瘦小的身影出现在崖路上。
是村东老陶家的儿子,才十一岁,父母早亡,靠拾柴换米度日。
孩子站在碑前十步远,不敢上前,手里紧紧攥着一块烧焦的木片——那是前几日从“共灶”旁捡来的残柴,据说曾是她煮过最后一锅粥的引火之物。
“你来了。”灯记名没有回头,声音低沉却清晰。
孩子怯生生地点头:“您……说要收徒?”
“嗯。”
“可我不识字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
“那……我能学什么?”
灯记名缓缓转身,将铁锤递出。锤柄朝前,冰冷而沉实。
孩子迟疑片刻,伸手接过。
那一瞬,仿佛有热流自掌心窜起,顺着血脉直冲脑门。
他猛地一颤,差点松手。
“这锤,不教你刻人,不教你刻名。”灯记名目光如炬,“教你刻火。”
“……火?”
“明日随我进村。”
次日清晨,师徒二人立于“共灶”之前。
那口大锅已用多年,锅底厚积焦痕,层层叠叠,竟似天然浮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