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进看着那堆积如山的文书,头又开始疼了。
他还未开口,另一个方向,又有一名管事模样的中年人满头大汗地跑了进来。
“高大人!高大人!不好了!”管事哭丧着脸,“昨夜殿下赏赐给弟兄们的酒肉,账还没结!还有您和诸位校尉下榻的院子,一应摆设用度,都需要入账。小人不敢擅专,这是采买的单据,还请高大人过目签字!”
说着,又是一大摞厚薄不一的单据堆在了桌上。
紧接着,负责营房修缮的工头、负责马匹草料的马夫、负责采买兵器的大匠……一个个都像约好了似的,捧着各自的烂摊子,涌进了静心苑。
“高大人,您给拿个主意啊!”
“高大人,没您的批复,我们不敢动啊!”
“高大人,殿下说了,一切都听您的!”
高进被这群人围在中间,七嘴八舌,只觉得脑子里有几百只蜜蜂在开会。他一个锦衣卫千户,平日里干的是抓人、抄家、搞侦察的活计,哪里懂这些鸡零狗狗的后勤账目?
他想发火,可人人脸上都带着“恭敬”,口口声声“殿下吩咐”、“一切听您的”,让他有力气也使不出来。
就在他一个头两个大的时候,朱棡春风满面地走了进来。
“哎呀,高兄,怎么一大早就处理起公务了?不是让你好生歇息嘛!”朱棡一脸“关切”地挥手赶走那群人,“都退下!没看到高大人一脸倦容吗?一点眼力见都没有!天大的事,也得等高大人歇息好了再说!”
高进如蒙大赦,感激地看了朱棡一眼。
朱棡却从袖子里摸出几份看起来不那么厚的卷宗,亲手递到他面前,脸上带着谦虚的笑容:“高兄,旁的小事,我就替你挡了。但这几份,是关于向几家皇商采买布匹和药材的契书,数目不小,小弟我实在不敢做主。还得劳烦高兄,帮忙审阅把关,免得小弟年轻,被人坑了。”
高进看着这几份薄薄的文书,对比刚才那几座“大山”,顿觉轻松无比。而且晋王姿态放得如此之低,一口一个“小弟”,让他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。
“王爷放心!”他大手一挥,豪气干云,“这点小事,包在哥哥身上!”
他哪里知道,这几份无关痛痒的契书,不过是障眼法。真正关系到护路军命脉的所有核心事务,朱棡早已在暗中处理完毕。而他这个“协理”千户,已经被彻底架空,成了一个被糖衣炮弹和文山会海淹没的吉祥物。
送走了被捧得飘飘然的高进,朱棡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,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肃杀。
他回到书房,摊开一张空白奏章,提笔蘸墨。
这一次,他要给远在应天府的父皇,送上一份惊天大礼。
奏章中,他只字不提太子,不提东宫卫率,更不提那面金牌。仿佛张赫那五百京营锐士,是凭空从地里冒出来的一样。
他只是详详细细地描述了,自己是如何敏锐地察觉到山西商路有异,又是如何以身为饵,将计就计,最终“无意中”发现并一举挫败了北元“黑隼”谍网与大明奸商勾结,企图劫夺“军械”(他模糊地写成了普通军械,而非神臂弩)、动摇北伐根基的巨大阴谋。
整个过程,被他描绘得险象环生,而他自己,则是一个深谋远虑、算无遗策的定海神针。
接着,他笔锋一转,写到了那五百京营锐士。他将这些人的来历,巧妙地模糊为“被奸人蒙蔽,裹挟其中的边军溃卒”。然后,他浓墨重彩地描写了自己是如何对这些“误入歧途”的将士动之以情、晓之以理,最终将他们“成功感化,收编麾下”,极大地充实了护路军的力量。
一份构陷亲藩的丑闻,被他硬生生塑造成了一出“晋王平乱有方,化腐朽为神奇”的惊天功绩。
奏章的最后,图穷匕见。
朱棡正式向朱元璋请旨,称自己通过审问“黑隼”俘虏及整合商路情报,发现了一条可以绕过敌军主力、直插其后方的秘密路线。他请求,率领这支刚刚收编了五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