些连房租都要凑的人,哪有闲钱买几百块的面霜;他们写“自律让你自由”,列着五点起床、晨跑十公里、睡前读五十页书的计划表,却没问过那些轮夜班的护士、外卖员、流水线工人,哪来的时间“自律”;他们谈“生活美学”,拍着ins风的餐桌、极简风的卧室,却忘了那些在生活里挣扎的人,连“活着”都要拼尽全力,哪有精力追求“美学”。香薰和面霜,能让那个在楼梯间哭的护士喘口气吗?那些精致的文字,能接住她掉下来的眼泪吗?
他当然懂,商业杂志要活下去,得谈“消费”,得追“热点”,得让广告商满意。从实习生做到主编,他花了八年时间,比谁都清楚哪些选题能带来大额的广告投放,哪些标题能让销量上涨五个点,哪些关键词能抓住读者的注亿里,让他们心甘情愿地点击、转发、购买。他曾为了一个“爆款选题”,连续三天只睡四个小时,对着电脑改到眼睛发红;也曾为了改一个标题,和策划团队争论到凌晨两点,从“如何过好这一生”吵到“30岁前必须做的10件事”,最后还是选了更抓流量的后者。他做出的杂志越来越精致,铜版纸的封面泛着光,内页的图片修得没有一丝瑕疵,销量一年比一年好,可心里某个地方,却好像越来越空,像被掏空了棉花的枕头,看着饱满,摸起来却软塌塌的,没有一点支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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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封信像一面镜子,突然照出了他忽略的东西——那些被流量和数据遗忘的角落,那些在生活里“喘不过气”的人,那些不追求“逆袭”只想要“被理解”的人,那些连“好好活着”都要拼尽全力的人,他们该去哪里找安慰?该去哪里找那句“你这样也没关系”?该去哪里找一个能让他们安心哭一场,不用假装坚强的地方?
他忽然拉开背包侧袋,摸出那本高中时的笔记本。封面是深蓝色的,边角已经磨得卷了毛,像被无数次翻阅过的旧书。上面贴着张小小的贴纸,是当年张奶奶在文具店买给他的,画着一只橘色的猫,正蜷在阳光下睡觉,尾巴轻轻搭在爪子上,透着慵懒的暖。他翻开,里面记满了张奶奶念过的诗,还有他自己写的零碎句子——有高考失利后的沮丧,有看到好看的晚霞时的开心,有帮母亲看摊时的疲惫。深夜的灯光落在“冬天来了,春天还会远吗”那行字上,纸页被他翻得发亮,铅笔写的字迹已经有些淡,却依旧清晰,像刻在时光里的印记。他想起张奶奶说过的话:“文字是暖人的火,再冷的日子,点上这团火,就不觉得寒了;再黑的路,照着这团火,就不觉得怕了。”那团火曾暖过他,曾陪他走过最难熬的日子,是不是也能暖一暖那些和他一样,在生活里挣扎的人?
不是写在杂志上的“治愈指南”,不是配着精美图片的“诗歌赏析”,也不是带着商业目的的“心灵鸡汤”——那些东西太轻了,托不起真实的苦难。就只是一间小小的屋子,不用太大,能容下五六个人就好;不用装修得精致,刷上白墙,摆几张旧椅子,放一张木桌子就行。然后,几个人坐在一起,读读写写那些从心里冒出来的句子——不用讲技巧,不用谈格调,不用管是不是“正确”,不用管有没有人点赞。就只是把心里的难、心里的暖、心里的想念,都一笔一划地写下来,轻声读出来。告诉那些“喘不过气”的人:你不是一个人,你的难,有人懂;你的普通,也值得被看见;你哭不是软弱,你累不是失败,你只是在好好地活着。
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时,他自己都愣了。公益?诗歌?这两个词和他现在“时尚杂志主编”的身份,简直像水和油一样格格不入,甚至有点不切实际,像个没睡醒的梦。他仿佛能想象到林姐听到后的反应,会皱着眉说“一尘,你疯了?这能带来什么?销量还是广告?我们是商业杂志,不是慈善机构”;也能想到团队成员的疑惑,觉得这是在浪费时间,觉得不如把精力放在能带来收益的选题上。可他再看那封读者来信,看信末尾那个小小的哭脸,看笔记本上张奶奶温柔的字迹,心里那颗在旧书箱里埋了多年的种子,忽然就发了芽,还长了节——或许,真的可以试试,哪怕只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