得特别快,‘哗啦哗啦’的,像在跟谁赌气;有时候又半天不动,静得能听见他的呼吸声,粗一阵,细一阵,肯定是在偷偷哭。”
说到这儿,她的眼泪终于没忍住,顺着眼角的细纹滑下来,滴在搪瓷杯的杯沿上,发出“嗒”的一声轻响,像雨滴落在青石板上。她赶紧别过脸,用手背狠狠擦了擦,不想让一尘和阿哲看见——在她心里,自己是来求人的,不能哭,哭了就像在卖惨,会让别人为难。可那心疼实在压不住:儿子从小就懂事,别的小孩在巷口疯跑的时候,他就蹲在槐树下看书;高中三年,每天早上五点起床背单词,晚上学到十二点,眼睛熬得通红,从来没喊过累;高考前一天,还笑着跟她说“妈,等我考完,带你去逛公园”,怎么就……怎么就成了现在这样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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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他爸急得跟他吵,”她吸了吸鼻子,声音带着点鼻音,却还是强撑着往下说,“昨天晚上,看见他门口的碗又空了,就急了,拍着门喊‘你躲着有什么用?考不好就重新来,再不行就找个工作,总比闷死在屋里强’。结果吵完,他就更不肯出来了,今天早上我去放粥,听见他在屋里哭,哭得特别小声,像被人打疼了的小猫,我心里……心里像被针扎似的。”她抬手按了按胸口,那里堵得慌,像压着一块湿冷的布,连呼吸都觉得沉。
“我今天扫街,从巷头扫到巷尾,看见落叶就想,我儿子以前最喜欢捡这种槐树叶,夹在课本里当书签;看见放学的学生背着书包笑,就想我儿子以前放学,也是这样蹦蹦跳跳地回来,跟我说今天学了首新的诗,要念给我听。”她的目光落在书架上,那些整齐的诗集,让她想起儿子书桌前堆着的书,“路过这儿的时候,看见你们的牌子,‘免费读诗’,我就忽然想起,我儿子小时候总爱念诗,说诗里的话,比大道理好听。我就想着……想着有没有能劝劝他的诗?不用多好听,不用多有文化,就想让他知道,考不好不是啥天塌下来的事,妈不怪他,爸也不怪他,就是想让他出来吃口热饭,睡个好觉,说不定他看了,能听进去一句,就肯出来了。”
说完这些话,她像是把心里攒了三天的花都倒了出来,肩膀垮了些,却又像是更紧张了,双手捧着搪瓷杯,指腹在杯壁上无意识地摩挲着小雏菊的花瓣,眼睛里满是期待——那期待像暗夜里的一点烛火,弱得随时会灭,却又亮得执着,盼着一尘和阿哲能说“有”,盼着真的有那么一首诗,能把她的话带给屋里的儿子;可期待里又带着点不确定,甚至是自卑,她怕自己这个请求太荒唐——哪有人来借“诗”劝孩子的?人家是读诗的地方,不是帮人劝架的地方;她怕自己没文化,说不清楚想找什么样的诗,会给眼前这两个温和的小伙子添麻烦;她更怕,连诗都帮不了她的儿子,那她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。
一尘看着她这副模样,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,软得发疼。他想起自己高考失利那年,也是把自己关在屋里,听着门外父母压低的叹息声,觉得自己是个废物,连最简单的“好好吃饭”都做不到。那时候,是爷爷拿着一本旧诗集,坐在门口念:“‘山重水复疑无路,柳暗花明又一村’,考砸了怕啥?爷爷年轻时候种庄稼,旱了三年,第四年不还是丰收了?”他就是听着那句诗,听着爷爷的声音,才慢慢打开了门。现在眼前的阿姨,就像当年的爷爷,拿着最朴素的希望,来找最温柔的办法,想把儿子从屋里拉出来。
他没急着说话,先伸手拿过阿姨手里的搪瓷杯,又倒了点温水——刚才阿姨光顾着说话,杯子里的水已经凉了些,他想让她捧着热乎的杯子,心里能更稳点。递回去的时候,他轻声说:“阿姨,不荒唐,一点都不荒唐。您能想着用诗劝孩子,说明您懂他——他喜欢诗,您就顺着他喜欢的东西来,这比说一百句大道理都管用。”
阿哲也走了过来,从书架上拿下几本书,放在桌上——有封面磨破的《唐诗三百首》,有带着插画的《现代短诗集》,还有一本页边写满批注的旧书,是一尘爷爷留下的。他蹲下身,和阿姨平视,声音温和得像傍晚的风:“阿姨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