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圈圈晕开,又被风一点点吹干,像一场无声的告别。
看见一尘过来,阿哲“噌”地站起来,膝盖磕在站牌底座上,发出“咚”的一声,他却像没察觉,拍了拍牛仔裤上的灰,把其中一瓶汽水往一尘手里塞。瓶身的凉意透过掌心漫上来,激得一尘打了个轻颤,像触到了刚才老板眼里的冷。阿哲的指尖带着点温度,沾着点泥土的气息,那是他刚才扒拉草叶时蹭上的。
“看你脸色就知道,又碰钉子了?”阿哲的声音带着点沙哑,像是被汽水的气泡呛过,又像刚在风里喊过话。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牛仔外套,袖口卷到小臂,露出手腕上那道小时候被自行车链条蹭出的疤,像条浅褐色的蚯蚓,趴在苍白的皮肤上。阳光落在他的发梢,镀上一层浅金,有几根不听话的头发翘起来,像刚破土的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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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尘接过汽水,指尖触到瓶身的冰,凉意顺着血管爬,一路凉到心脏。他没说话,只是拧开瓶盖,“嗤”的一声,气泡争先恐后地涌出来,带着点徒劳的热闹,像诗社第一次活动时,孩子们怯生生的笑声。那天地下室的灯忽明忽暗,墙壁上还留着没刷匀的白,可当第一个孩子用稚嫩的声音念出“月亮是块”时,整间屋子仿佛都亮了,连空气里的灰尘都在光柱里跳着舞。
“他说什么了?”阿哲也拧开汽水,仰头喝了一大口,喉结滚动着,像吞下一整个夏天的闷。他的睫毛很长,垂下来时能遮住眼底的情绪,只留下鼻尖上细密的汗珠,被风一吹,闪闪发亮,像落了些碎星。
“他说我们撑不过半年。”一尘的声音很轻,像怕惊扰了什么,话音刚落就被风卷着,碎成星星点点,差点散在漫天飞舞的梧桐叶里。他低头看着汽水瓶,里面的气泡还在不断升起,撞到水面,碎成更小的泡,像无数个破灭的梦。
一阵风卷过,更多的梧桐叶涌过来,有的打着旋儿落在阿哲的牛仔外套上,有的粘在一尘的帆布包上,像一群沉默的信使,带来远方的消息。远处的天桥上,有个穿校服的女孩正低头读着什么,风掀起她的书页,露出里面用荧光笔标过的诗句,粉色的、黄色的、蓝色的,像在纸上种了片花田。一尘望着那抹晃动的蓝白,忽然想起诗社墙上贴着的那句话:“诗是人类向世界投出的温柔石子。”
可现在,这颗石子似乎正一次次被坚硬的现实弹回来,弹得他掌心生疼。第一次被拒时,他还能笑着说“没关系”;第三次被拒时,他在地铁里对着车窗发呆了很久;第五次被拒时,阿哲默默买了两罐啤酒,陪他在地下室坐到后半夜。而现在,第七次了,连舌尖都尝到了苦涩,像吞了口没熟的柿子。
阿哲没接话,只是把自己那瓶汽水往一尘那边推了推,瓶身相撞发出“叮”的轻响,像个清脆的逗号。他弯腰捡起一片完整的梧桐叶,叶边的锯齿还很清晰,叶脉像画上去的五线谱,主脉粗些,支脉细些,缠缠绕绕,像首没写完的诗。“你看,”他把叶子递到一尘眼前,指尖捏着叶梗,让阳光穿过叶肉,“这纹路多像首没写完的诗,缺了个结尾呢。”
一尘低头看着那片叶,阳光忽然从云缝里漏下来,透过叶肉的纹路,在他手背上投下细碎的光斑,像谁撒了把金粉,暖得人指尖发痒。他想起第一次去郊区小学,那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举着画满星星的纸问:“哥哥,诗能种在地里长出花吗?”当时他蹲下来,看着她眼里的光,笑着说:“能啊,只要我们一直读下去,字里的花就会开。”那天小姑娘把画送给了他,背面歪歪扭扭写着“月亮会开花”,他现在还夹在诗集里。
“第七次了。”阿哲忽然说,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涩,像茶水放久了的味道,“从上个月开始,我们跑了七家公司。”他用鞋尖踢了踢脚边的梧桐叶,叶片翻转着,露出背面灰白的绒毛,“其实……我昨天去地下室看了看,墙皮又掉了点,不过孩子们画的诗配画还贴得挺牢,用透明胶又粘了粘。”
一尘嗯了一声,把汽水凑到嘴边,气泡在舌尖炸开,带着点微苦的甜,像极了他们这半年来的日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