钩,又像在丈量河水的弧度。谁都知道,她是在从这四个字里,数出几十年前初读时,窗外那轮同样照着芦苇的月亮。那时的月光也像现在这样,透过教室的窗棂,在课本上投下窗格的影子,只是那时的她,还会为“白露为霜”的意境红了脸颊。
(四)笃笃声里的提议
她忽然抬起头,用指节轻轻敲了敲桌面。那桌面是块旧木板,边缘有些许开裂,带着自然的弧度,敲上去的声音不是清脆的脆响,是闷闷的“笃笃”声。这声音像深巷里卖花人敲的梆子,不急不躁,却能穿透暮色;又像母亲在厨房门口唤孩子吃饭的轻唤,是句温柔的提醒,不惊不扰,却足够让人把散在各处的注意力,轻轻拢过来,落在她身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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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小陈啊,”她开口时,声音里带着点朗诵后的微哑,像被晨露打湿的芦苇,却依旧清亮。每个字都透着股被岁月淘洗过的通透,像滤过了泥沙的泉水,干干净净的,“我有个想法。”
一尘正蹲在地上收拾散落的稿纸。那些纸有的是裁得整齐的方格稿纸,有的是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散页,边缘还带着点撕不匀的毛边,像未加修饰的天然璞玉。上面写满了歪歪扭扭的批注——“这句像我家院后的竹”“读着鼻子发酸”“明天要抄给孙女看”,是听众们记下的喜欢的句子,字里行间都带着点滚烫的真诚,没有半点修饰,却比任何华丽的辞藻都动人。
他闻言直起身,拍了拍膝盖上的灰,把稿纸摞成整齐的一叠,纸角对齐得严丝合缝,像在整理一叠珍贵的信笺,每一页都藏着不可言说的心事。然后他凑到张老师身边的板凳坐下,两人之间的距离刚刚好,不远不近,能闻到彼此身上的气息——张老师身上有淡淡的皂角香,混着点老花镜镜片清洁剂的微苦,是岁月沉淀后的清爽;一尘身上则带着松节油的清和旧书的沉,是时光发酵后的温润。
煤炉上的搪瓷壶正冒着细白的雾,那雾不是急吼吼地往上冲,是慢悠悠地、一缕缕地飘,像些没说完的话,缠缠绕绕,把他的侧脸熏得暖暖的,连眼角的细纹都柔和了许多,像被春水浸过的石头。“张老师您说。”他的声音放得很轻,像怕惊扰了这满屋的静,连空气里浮动的尘埃,都不敢轻易落地。
(五)诗与暖衣的哲思
张老师合上书,诗集的厚度在她掌心压出一道温柔的弧,像一弯浅浅的月,映着她眼底的光。“光读别人的诗好是好,”她抬眼笑,眼角的皱纹里盛着光,那光不是刺眼的锋芒,是柔和的,像落了些碎星星,又像被阳光晒化的碎冰,亮晶晶的,“可总隔着层东西,像穿别人的鞋,再合脚也少了点贴身的暖。”
她顿了顿,指尖轻轻点了点封面的“诗”字。那字是烫金的,已经有些磨损,边角处的金箔微微脱落,却依旧能看出当年的精致,像位老去的贵族,纵然容颜不再,风骨犹存。“你看这诗里写‘柴门闻犬吠’,写的是别人的柴门,别人的犬,咱们读着觉得亲,可终究不是自家院门口那只老黄狗,摇着尾巴蹭你裤腿的暖,不是吗?”
“不如教大家自己写?”她的声音里带着点试探,又藏着点笃定,像在播下一颗种子,既忐忑它能否发芽,又坚信它终会破土,“心里堵得慌时,把委屈、欢喜都揉进字里,像和面似的,揉着揉着,气就顺了;高兴了,就把阳光、花香串成句,像串珠子似的,挂在心上,时时都能看得到。自己写的诗,才像贴身的暖衣,针脚里都是自己的体温,哪块肉疼,哪块怕冷,都清清楚楚,最能熨帖自己。”
(六)被触动的心湖与跃动的光
一尘的心轻轻一动,像被风拂过的湖面,荡开一圈圈细微波纹,久久不散。他想起那个高中生写下《我的奶奶是阳光》时掉的眼泪,那些泪珠砸在纸上,晕开的墨迹里,藏着多少说不出的柔软——有奶奶早起煎蛋时,厨房飘出的油烟味;有深夜掖被角时,那只带着老茧的手,轻得像羽毛;有明明难过却强装笑脸的懂事,像朵在风雨里努力绽放的小花。
又想起阿禾在烟盒纸上写“挑灯看剑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