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1】
暖意从指尖蔓延至心底,一尘握着明信片的手轻轻颤了颤,回过神时,脚步已不自觉地朝着墙角走去。那面墙就立在地下室的东侧,紧邻着堆满旧书的书架,墙面算不上平整,水泥原色的表面上留着几处淡淡的污渍——像是从前有人在这里放置过重物,留下了浅褐色的印记;还有几道细细的划痕,蜿蜒着爬上墙面,却被人用清水细细擦拭过,干净得没有一丝灰尘,反倒像是岁月随手画下的纹路,透着几分质朴的烟火气。
他蹲下身,从书架最底下的格子里翻出一卷透明胶带。胶带的纸芯已经有些磨损,边缘卷着毛边,是之前整理诗稿时剩下的,却被他细心地收在角落。他撕开一小段胶带,指尖捏着胶带的两端,先轻轻比量着明信片的边角,确定位置后,才小心翼翼地将胶带粘在明信片的左上角。胶带与纸面贴合时,发出极轻的“啪”声,像是在为这面墙添上了第一份温暖的印记。
他按着同样的方式,将明信片的四个角都用胶带固定好,每粘一处,都会用指腹轻轻按压几秒,确保明信片贴得平整。阳光透过小窗斜斜地洒进来,正好落在明信片上,画里的小太阳被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边,黄色的蜡笔仿佛被阳光唤醒,在墙面上泛着柔和的光泽,明亮得像是真的要从纸面上跃出来,把墙面都烘得暖融融的。
“一尘哥,你这是在做啥?”阿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,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脆。他刚从巷口买了烤红薯回来,手里还拎着油纸袋,香气顺着袋口飘出来,混着地下室的墨香,格外诱人。看到墙上的明信片,他快步凑过来,眼睛瞬间亮了,嘴里的红薯还没咽下去,含混不清地笑出声:“这不是小宇送的明信片嘛!贴在这儿真好看,一进门就能看见!”
他凑近墙面,盯着画里的蓝布诗集看了好一会儿,伸手轻轻碰了碰纸面,指尖小心翼翼地避开蜡笔的痕迹,眼里满是羡慕:“一尘哥,这墙算咱的‘荣誉墙’了吧?以后要把所有厉害的东西都贴在这儿——比如老人们写得最好的诗,小林改了又改的稿纸,还有周爷爷写的句子,都能贴上来!”
“算。”一尘重重点头,语气里满是认真。他伸出手,指尖轻轻拂过明信片上的字迹,动作温柔得像是在呵护易碎的珍宝,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,“以后不管是谁送来的感谢,不管是这样的明信片、皱巴巴的纸条,还是随口说的几句心里话,只要是带着心意的,都贴在这儿。这面墙,要装满大家的心意,装下所有藏在文字里的温暖。”
阿哲听了,用力点头,把烤红薯往嘴边凑了凑,眼里满是期待:“那太好了!等下次我也写几句感谢的话,贴在小宇的明信片旁边,跟它做邻居!”说着,他还踮起脚尖,在明信片旁边的墙面上比划了一下,像是已经想好要贴在哪里。
傍晚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,巷口的路灯陆续亮起,昏黄的光透过窗户照进地下室。来上写诗课的老人们拎着布包,踩着暮色陆续走进来。张老师依旧穿着那件藏青色的斜襟布衫,胸前的干菊花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黄;李老师手里攥着诗稿,脚步慢悠悠的;周老师则捧着她的蓝布本,怀里还揣着那本找回来的《唐诗选》,每一步都走得格外安稳。
刚进门,老人们的目光就被墙上的明信片吸引了。“这墙上咋多了幅画?”王老师率先开口,眼里满是好奇,脚步不由自主地朝着墙面走去。其他老人也纷纷跟上,围着墙面站成一圈,像在欣赏一件稀世的艺术品。
张老师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,身体微微前倾,眯着眼逐字逐句地读着明信片上的字。她的指尖轻轻点在“我没放弃”这三个字上,语气里满是感慨:“你看这字,虽然歪歪扭扭的,笔画都快跑出格子了,可里面的劲儿多足啊!‘没放弃’这三个字,写得比别的字都重,可见小宇写下这三个字时,心里有多坚定。”
她抬起头,看向身边的老人们,眼里泛着柔和的光:“这可比那些镶着金边的奖状实在多了。奖状再好看,也只是一张纸;可这明信片上的字,是小宇从心里写出来的,带着他熬过来的苦,也带着他考上学校的甜,是真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