悄红了眼——他知道,陈阿姨每天凌晨三点就去扫街,冬天手上满是冻疮,夏天晒得脱层皮,却总把省下来的钱给小宇买练习册。
上次见他时,是高考成绩出来后。男孩攥着一本旧笔记本,指节捏得发白,眼神里藏着高考失利的失落,像被乌云遮住的星。一尘递给他一杯温热的菊花茶,他接过时手在抖,小声说:“阿姨说,考不上也没关系,可我……我想让她过上好日子。”那天他没待太久,临走时把笔记本落在了桌上,一尘翻开看,里面是些零散的句子:“扫帚划过路面的声音,像妈妈在哼歌”“凌晨的星星,和妈妈的眼睛一样亮”,字里行间,都是对母亲的疼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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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今竟收到了小宇的明信片,一尘的心里泛起一阵柔软的期待,像揣着颗刚摘的橘子,酸里裹着甜。他指尖捏住信封的封口,蜡笔香更浓了,仿佛能看见男孩趴在桌上,先选蜡笔,再写字,最后歪歪扭扭画笑脸的样子,认真得像在完成一件了不起的大事。
“快拆开看看呀!”阿哲凑过来,栗子的香气更浓了,他把纸袋往桌上一放,“咔嗒”一声,栗子壳裂开个缝,露出金黄的肉,“说不定是画了咱们地下室呢,你看他总盯着煤炉发呆,保准画了煤炉上的白汽!”
一尘笑着点点头,指尖轻轻掀开信封封口。里面果然滑出一张硬卡纸,是张孩子们常用的素描卡纸,边缘剪得不太整齐,像是用剪刀一点点锯出来的。卡纸正面,用蜡笔涂满了温暖的黄,像铺了层厚厚的阳光,正中央画着地下室的窗,窗棂是棕色的蜡笔涂的,歪歪扭扭,却能看出是熟悉的格子窗。
窗台上画着一盆薄荷,叶子是用绿色蜡笔点出来的,点得密密麻麻,像片小小的森林;窗下是煤炉,红色的火苗舔着黑色的煤块,火苗画得像朵炸开的花,旁边用黄色蜡笔写着“咕嘟咕嘟”,是煤炉烧水的声音。最让人心里一暖的是,窗内画着几个小小的人影,有的举着书,有的在写字,虽然只是简单的轮廓,却能认出——那个戴眼镜的是自己,那个拄着拐杖的是张老师,那个举着锤子的是王师傅……
卡纸背面,是用黑色水笔写的字,比信封上的工整些,却依然能看出笔锋的生涩:“陈老师,谢谢您的地下室。在这里,我知道了诗不一定非要押韵,就像妈妈扫地的声音,不整齐,却是最好听的歌。我没考上大学,现在跟着王师傅学修自行车,他说‘手艺在手,饿不着’。昨天给妈妈买了双棉手套,她哭了,说比戴过的任何手套都暖。我也会写诗了,写在修自行车的本子上,第一句是‘扳手拧动的声音,和妈妈扫地的节奏,都是生活的韵脚’。”
字的末尾,画着个大大的太阳,用红色和黄色蜡笔叠着涂,边缘涂出了纸外,像个会发光的小太阳,旁边写着:“这里的光,比任何地方都亮。”
一尘捏着明信片的手指微微发颤,卡纸边缘的蜡笔屑落在诗稿上,像撒了把碎金。他忽然想起小宇坐在角落的样子,原来那些沉默的午后,男孩都在悄悄收集着这里的光——煤炉的暖,诗句的软,还有每个人身上的烟火气,都被他藏进了心里,如今酿成了最动人的谢词。
阿哲凑过来看完,拿起一颗热乎乎的栗子,剥开壳往一尘手里塞:“你看你看,我就说他画了煤炉吧!这孩子,心细得像筛子,啥都记着呢。”栗子的甜混着蜡笔的香,漫在空气里,像首没写完的诗。
阳光透过天窗,把明信片上的太阳照得发亮,仿佛真的有光从纸里钻出来,落在摊开的诗稿上,落在阿哲笑弯的眼角上,落在地下室的每个角落。一尘忽然明白,所谓教育,从来都不是教会多少知识,而是在某个角落,为某个迷茫的人点亮一盏灯,让他知道,生活里的每一声扫帚响,每一次扳手拧动,都能写成诗;让他相信,哪怕走在泥泞里,也能抬头看见属于自己的光。
他把明信片轻轻夹在《唐诗三百首》里,刚好是小宇当年总翻的那一页。风从窗外溜进来,带着梧桐叶的香,吹得诗稿轻轻作响,像在念着小宇写的句子:“扳手拧动
